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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折淵心尖驀地沉溺下去,他仿佛沒了力氣,接過信封的手一顫,他打開。

淮之親啟,見信如晤:

不日後匈奴單于御駕親征,末將勢必取單于首級,此番兇險,不知能否活著凱旋,若是以身殉國,司徒家還望陛下照料。

淮之,莫掛念,黃泉路上幫你看一眼錦聿在否。

蕭折淵眼眶酸澀,胸腔像是堵塞了一般窒息難耐,他收起信封站起身,緩緩抬眸,凌冽的眼眸望著面前的一尊佛像,那慈眉善目的悲憫神像,卻俯瞰著人間一切悲慘。

「朕每日誦經拜佛,望我佛慈悲,到頭來不過是朕的一絲妄想………」蕭折淵聲音低沉啞澀,喉嚨里像是塞了碳火一般灼痛。

他將手中的木槌扔在香爐中,轉身離去。

司徒悠因護國有功,寰聿帝下旨追封為一品神威大將軍,他的屍身被運回長安,不日舉行葬禮,將軍府再一次辦喪事,白幡靈堂,白燭火光。

司徒夫人喪夫又喪子,難以承受住打擊,便在靈堂上哭暈過去,府上婢女也哭成一片。

蕭折淵遠遠地站著府外,他一臉頹然,神情憔悴,眼眸浸紅黯然,不忍過去看,最終他轉過身回宮。

龍涎殿的後院立了衣冠冢,蕭折淵常常無事就久坐於此。

他撫摸著墓碑,撫著『錦聿』二字………

「今日是子卿的頭七………」蕭折淵紅著眼,聲音暗啞,「若是他託夢於朕,你也託夢給朕,好不好………」

「聿兒………」

聲聲泣血。

————

春意盎然,萬物復甦。

銅雀山竹屋前有條溪水,潺潺流水聽著悅耳,岸邊還有桃花樹,風一吹那粉色花瓣便飄飄揚揚地落在溪水裡,流向遠處,竹屋身後是一片鬱鬱蔥蔥的竹林,風拂過時『簌簌作響』,一番悠閒自在的景象。

竹屋前的溪水中,錦聿手拿著謝承雲用竹條編制的捕魚網,他站在溪水的頑石上,彎腰低頭,濃密細軟的眉頭緊蹙著,認真仔細地盯著水中的魚兒。

小魚仔放過,大魚就抓。

他找準時機用捕魚網一撈,立馬便有不識相的草魚往他魚網裡鑽。

錦聿捉了三條草魚便回去,院中養了十幾隻野兔,正埋頭『哼哧哼哧』啃草,錦聿還特意給這些野兔做了竹籠,他舀了點水放在碗中,野兔吃飽喝足就會鑽進竹籠里。

錦聿將草魚放在砧板上,摁住魚腦袋刮魚鱗,隨即開膛破肚下油鍋,一頓操作下來十分熟稔流暢,然而將草魚下油鍋後他便有些茫然了,不懂掌控火候與烹飪,他學著謝承雲的樣子,放鹽放醋放………

總之熟了出鍋了………

端上桌後,錦聿便等著謝承雲回來吃飯,誰知沒見著人,倒是聽見一聲呼救。

「小七!救命!」山頭上,謝承雲奮不顧身地往前跑,他嘴裡驚慌大叫著,似乎身後是豺狼虎豹在追趕,錦聿定睛一看,後頭是只長著利牙的野豬追著他跑。

錦聿立馬取下牆上的弓箭跟上去。

跑到半山腰,錦聿舉起弓箭瞄準謝承雲身後的野豬。

『嗖』地一聲。

那野豬哀嚎著倒下,謝承雲回頭一看便停下腳步,他一屁股癱軟在地上,渾身沒了力氣,爬都爬不起來,「累死我了………」

兩人將野豬拖到竹屋去,想著做個熏臘肉、豬肉乾什麼的,冬天就不愁吃的了。

謝承雲淨了手坐在飯桌前,看著眼前糊爛稀稠不可名狀的一坨………簡直能想像到它死後經歷了怎樣的慘烈,他『咕咚』一下,神色一言難盡,抬頭問錦聿,「你做的?這真的能吃?」

「…………」錦聿一本正經地點頭,「草魚。」

「呵呵,這草魚還真是可憐啊,碰上你這個暴殄天物的傢伙。」謝承雲說著拿起筷子,挑挑揀揀夾了一筷子放在口中,那股奇異的怪味在口中迴蕩,他臉色一變,隨即偏向一旁,「嘔!」

「不是說好了我來做飯的嘛………」謝承雲艱難地說道,那股潲水與魚腥味在他口中揮之不去,他跑到外頭去趴著吐,吐得天昏地暗。

錦聿面無表情地撐著臉看他,覺得謝承雲簡直矯揉做作,誇張虛偽,一道菜按著他的方式中規中矩炒出來的,能難吃到哪裡去?

浮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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