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炯炯,洞若觀火。
黑眸如墨,幽深晦暗,叫人看不真切眼裡的意圖。
她該說什麼?
夸殿下義薄雲天?還是指責他太過猖狂,是否瘋了。
窗外有雷聲滾動,疾風將半開的軒窗吹得吱呀作響。
她逃避一般匆匆移開視線,起身來到軒窗旁將窗戶掩上。
厚雲積雨,空氣里醞釀出薄薄的水汽,轉眼間,淡淡的雨霧細細密密地籠罩而來。
望江樓沿岸就是護城河,淅淅瀝瀝蕩漾著漣漪的水面逐漸開始變得密集。
街邊的人群漸漸疏散,全都躲到商鋪檐下躲雨。
街邊有兩道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霍令儀定睛一看,正是柳青驪與孟玄朗。
孟玄朗以衣袖為遮擋,護著柳青驪一起躲進涼亭。
二人說話的模樣十分熟稔,看上去相熟。
霍令儀一時看愣了。
「還真信了?」越少珩不知何時起身來到她身後。
慵懶的調子,嗓音清冽,把出神的霍令儀嚇了一跳。
她慌張要把軒窗拉回來,結果卻把軒窗推得更開。
軒窗外的視野中,也就僅有這座涼亭內有人。
居高臨下,便能將涼亭里的人盡收眼底。
霍令儀手腳發麻,他那般喜歡柳青驪,以他小肚雞腸,睚眥必報的性子,萬一對孟玄朗動了殺心可怎麼辦?
孟玄朗只是個寒門狀元,身後無人撐腰,比趙晉有家人護著的情況差遠了。
她急忙轉過身來,不許他靠近,昂著頭擋住他的視野,試圖遮掩一二。
越少珩見她舉止怪異,不由挑眉。
霍令儀慌亂中伸手去推他,故作蠻橫:「你又騙我?你怎麼總是這樣?」
她力氣有點大了,越少珩敏銳地感覺到她的不對勁。
他眼神微眯,故意往旁邊走,又被她湊過來擋住。
他垂眸凝視她的臉,她黑葡萄似的眼珠子游移不定,像是抓在手裡就會溜走的魚。
狡猾,調皮。
他抓住她話中詞眼,想要一探究竟:「總是?在你心裡,我是個怎樣的人?」
霍令儀抬眸,撞上他如利刃般鋒利的眼,仿佛想要剖開她的身軀向內探尋真相。
霍令儀被他這樣的視線一灼,匆匆躲開,思忖過後,才說道:「既然你誠心發問了,那我就告訴你我的真實想法。」
越少珩理了理袖口,淺聲道:「願聞其詳。」
霍令儀咬唇思索片刻,抬眸認真地看向他:「對我來說,你就是個謊話連篇的人,我猜不出來你到底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越少珩微微怔住,這個答案有些出人意料。
並不算是好話,但也不算差,還以為要罵他強盜惡霸。
他問:「真話很重要?難道不是做了什麼才重要嗎?」
霍令儀義正言辭表達自己的態度:「做什麼也重要,但我不喜歡聽假話。」
越少珩眼神無辜,十分認真說道:「可我從來不說假話。」
霍令儀馬上抓住他話里的漏洞,柳眉一挑,指著他得意道:「誒,你現在就說假話,你剛才還說那都是你乾的。」
越少珩輕笑出聲,慢慢悠悠解釋:「我說的是假如,我是警告過他,也僅此而已,殺人者另有其人。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不堪的人?到底是誰對我有偏見。」
霍令儀:「……」
見她啞口無言,垂眸咬唇不知如何辯解的可愛模樣,他忽然揚唇,妥協一般哄道:「罷了,今後我對你都講實話,如何?」
霍令儀莫名耳朵發熱,他說不說實話,跟她有何關係?
她又不是他的誰,莫名其妙!
她背過身去,揉了揉耳垂強迫自己打消這種古怪的感覺。
目光不經意落到涼亭下的兩個人時,驀然驚醒。
不對,她還要掩護一二,不能被越少珩發現。
她正欲伸手去拉右邊完全展開的軒窗,手臂就撞上了越少珩的胸膛。
他壓下她的手臂,慢條斯理地說道:「別遮了,我都看到了。」
涼亭里避雨的男女,肩上衣襟都已經濕了一片。
孟玄朗把自己的帕子遞給柳青驪,她並未拒絕,小心地擦拭自己濕噠噠的長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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