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柔珍惜的抱著懷裡一個小盒子,眼中滿是喜愛,這是她親自尋摸到的一塊香料,名為金銀香,為珍品中的珍品,一般都是從海外進口,本地產的少之又少。
「就這麼喜歡?」陳問舟見她如捧著稀世珍寶,忍不住問道、
「那當然,你是不知道,這金銀香我還是第一次見,剛開始還不敢認呢。也是書里有記載,想起如欖糖,內里有白蠟一般的白色塊狀物,應當沒錯了。」她如小孩子炫耀心愛的玩具般舉起盒子,得意洋洋道:「且這塊中間的白色狀物較多,有錢都買不來的好東西。錢師傅說了,以後要是再尋到,就給我留著。」
「還有這塊顫風香,質地溫潤,像用蜂蜜浸漬過一樣,是香樹之間枝條摩擦下香脂互相浸透凝結形成,可遇而不可求,等回去後熏衣,味道經久不散,一定很受人喜歡。
尤其這龍涎香非大海不可得,能親眼見識到一次,也是我的榮幸了。就這么小小的一塊,別看現在帶著魚腥味,等到和各種香料調製後,那氣味絕對無比的美妙。「她說著深吸一口氣,仿佛已經聞到了那裊裊香菸蜿蜒而上。
陳問舟光是聽,都能感受到她的高興,便也跟著愉悅起來。
日色西斜,在瓊州待了六七天光景,兩人竟還沒有真正逛過這片地方,著實有些可惜。
心頭意動,陳問舟來了興致,當即領著人在城內四處閒逛了起來。
這裡的天似乎要黑得晚一些,至少這個時辰在青州府可能已經天黑,此處卻依舊天光明亮,還是外出遊玩的大好時節。
且兩地民風不同,街頭人影攢動,各色鋪子琳琅滿目,當地人的膚色要略黑一點,很好辨認,兩人隨意尋了處餛飩攤子坐下要了一碗熱乎的餛飩。
干蝦米散發出清香,配合肉質鮮嫩的餛飩,簡直是絕配,兩人每人都吃了兩碗,這才心滿意足。
一想到明天就要離開,阮柔竟然驀然生出一絲不舍。
在青州府,她過得很好,將生活安排的有條不紊,卻很少能有這麼肆意的時候,只是有些可惜,以後這樣的機會不知還有沒有。
而對上身旁陳問舟的身影,不得不說,這一路過來,兩人的關係親近了不少,原先其實是有些生疏的,而如今阮柔已經能不再拘束地和他對視、說話,比起東家和手下人,如今倒更像朋友。
陳問舟顯然思緒也不平靜,看著夕陽的餘暉,他狀似來了談興。
「其實出來這段日子,是我少有的安寧日子。」
阮柔只顧做一個安靜的傾聽者,時而點頭表示自己在聽,並不多做回應。
「在青州府,我永遠是陳家的二少爺,需要去爭、去表現,我必須做的比他好,才有可能進入別人的眼球。明明從小到大,我想要的他都能輕而易舉得到,可他還是覺得我占了他的東西。」
這人自然說的陳家大哥,其實阮柔覺得很難說清對錯,兩人都是嫡子,同父異母,本就是競爭的關係,彼此有所爭鬥在所難免。陳家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陳父的偏向太過明顯,以至於叫人毫無希望。
「其實,我一開始不想做這些商賈之事的。我打小被夫子教導,學的都是士農工商,那時候我還不知商人之子不得考科舉,只一心期盼著能夠考上狀元探花,讓我娘高興。我爹見我讀書也多會誇獎稱讚,我也讀得越發起勁。
後來知道,已經是十來歲的時候了,我那位大哥見我成日讀書,嘲諷了兩句,我才明白以前夫子似惋惜似同情的眼神到底為了什麼,那是我第一次感覺到世界的殘酷。」
陳問舟似有萬千感慨,最後只化作一聲嘆息,飄散在空中。
這一刻,阮柔隱隱覺得自己有幾分共鳴,作為同不受父親重視的孩子,那份失落和自艾是難以排解的,即使她後來坐上高位,依舊不能釋懷。
她甚至覺得面前這個男子有幾分虛弱,往日裡的笑臉迎人和運籌帷幄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不過一個渴求父親疼愛而不得的小男孩。
「以後會好的。」她只能無力的安慰,等以後逐漸強大,便不會再去渴求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嗯。」陳問舟復又打起精神,「其實現在已經很好了,比我設想的很多未來都要好。」
她奇怪看過去,見其真心的滿足,心生一種怪異之感。
「所以,阮慧娘,遇見你是我的機緣。」陳問舟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明明才發生不久,可好像已經是很久遠之前了。
那時他近乎被發配到安平鎮這樣的小地方,半是無奈、半是憤慨,想要做出一番事業,卻不得其法,好不容易請來的老師傅還被使手段趕走,幾乎是無計可施的狀態,卻偏偏遇上了對方。
當聽到嗅覺靈敏的那一瞬間,他就猛然意識到,自己的機會到了。
一個有天資的制香師,絕對比無數平庸的制香師重要千萬倍,結果不出預料,不過半年,成果就出乎意料的喜人。
也是由此,他有了回歸府城的底氣,那就是即使沒有陳家,他也可以很好的養活自己和娘親,做出一番事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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