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雙修長的手伸出轎外,輕叩著。
謝循嗓音暗啞:「若您還能見到姜娘子,記得幫我帶句話,有勞娘子日夜牽掛,謝某在典獄等著她。」
....
這次負責押解姜時願去往皇陵的是京兆府的官吏,官吏一路上垂頭嘆氣,臉上不見半點喜色,止不住埋怨這趟是個苦差。
生於世家的犯人官吏見得多了,這些人從前養尊處優,生來一副散骨頭,走兩步路就散了,能撐多久也只是時間和路程問題。到時候犯人受不住死了,自己辛辛苦苦,到頭來還要罰俸。
可漸漸他發現,此次押解的犯人似乎和以往的落魄子弟不同,這姜家娘子明明生得扶風弱柳像個瓷娃娃般,是個易碎的玩意,原以為定會死在半路上,沒想到她竟然撐了下來。
只是這身量已經和離京時無發相比,清瘦不少,幾乎是骨頭包著皮,可這娘子的眼神一日比一日堅決、狠厲,搞不清到底什麼支撐著她。
官吏不知,姜時願可清楚得很,全靠對謝循那與日俱增的恨意。
皇陵遠在溙州,距京城千里,為開國武宗親選的陵址,前後長達百年,先後修十三座陵墓,又稱「十三陵」。囚隊經過三月跋涉,終於在月末前抵達溙州,這也是官吏第一次完整解開對姜時願的枷鎖,按住她的肩押往皇陵。
為保帝王魂魄不被侵擾,安居於九泉之下,皇陵逐漸形成了一個封閉之所。禁軍重甲駐守於山腳下,無召不得入內,而守陵人則會一輩子在山中守著帝王英魂直至病死或老去。唯一能進出皇陵的時機,便唯有每年開春官吏會押解從皇城內打發下來的宮女,亦或者如姜家小姐這般犯錯之人,送往山中成為新一批的守陵人。
官吏拿著文牒請為首的禁軍過目,首領瞥了一眼姜時願,照例詢問了兩三句籍貫何處,所犯何事,判罰為何。見姜時願的回答與文牒基本無誤,遂下令放行,趕著時間吃酒去了。
剛步入青石玉階,迎風就送來繚繞的霧氣還有藏在林間的花香鳥鳴,飄飄緲緲,宛若仙境。
可這『仙境』卻讓姜時願十分不喜,四面環山,意味地勢複雜,也看不到山外禁軍布放,不利於逃出,實為守陵人一生無法逃離的牢籠。
可能是由於她絲毫不掩飾對皇陵的打量,下一瞬,眼前漆黑,被人裹上黑布,一路被人用繩索指引上行下走,也不知走了多遠。
倏然,突如起來的強光刺痛著雙眸,她不適應地闔上雙眸,一個渾然陌生的女音此刻在她面前響了起來。
「入了皇陵,從此便拋去姓氏,淪為守陵人。」
「娘子好運,可以多活幾時,至於能活多久,就看你的造化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的性命還是一半壓在鬼門關里?
姜時願手背遮去烈陽,忍著刺痛睜開一隻眼,那位婦人看著年歲四十,腰掛綬帶,雙手持著戒尺,腰身直挺,一板一眼的模樣不禁讓她想起幼時教她女學的教書嬤嬤。
嬤嬤管教極其嚴厲,她一半的得體、貴女之風,都靠嬤嬤手心中的戒尺一下一下訓出來的。
那是姜時願第二怕之人。
如今,站在面前雖是個復刻版,也足以令她生畏。
濃淡不一的霧氣飄蕩開來,崔梅向她走來,朝著官吏行禮道謝。而後戒尺一挑鬆開了姜時願手上的麻繩。
來時,她就從官吏口中打聽過,皇陵之中有位總管守陵人的嬤嬤,原是聖人安妃宮中的奉衣宮女,風光無限,可不知犯了何事,被發配在此處。
看來就是眼前的崔梅,她身上歷經世事的幹練、精明可遮不住。
崔梅領她朝水庭走去,姜時願逶迤在後,就這般一前一後走著。
路到一半,姜時願忍不住開口問道:「嬤嬤口中,能活幾時是什麼意思,還望指點迷津。」
「你當這是什麼地方?這裡可是皇陵,歷代聖人安息之地。」崔梅向左拐至水曲,反問到:「你覺得何為守陵人?」
「守陵亦為守靈,聖人長
辭之後,也需有千百內侍與宮女跟著下九泉伺候。」
「這種說法,也叫陪葬。」
【1】一種名貴的茶,雅號金鑲玉
(狐狸提示:接下來幾章屬於女查清皇陵案件的劇情。想直接過查案劇情,看男女主對手戲的UU,直接跳轉到18章—女鵝撿到失憶的謝循開始)
第5章
話點到這裡姜時願便也懂了,難怪皇陵之內的守陵人要麼是從皇城內來的宮女,要麼就是如姜時願一樣出身於望族,原是需要二者殉葬方能彰顯皇室威嚴。
這也就是解釋了為什麼崔嬤嬤說,她能有幸活著,又活不了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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