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餘光掃覷到青衫袍子被風吹得跌落不不平,風姿綽約,步伐中透著一股內斂和隨意。
驀地就在臨近她的一剎,疏爾止了腳步。
心虛作祟,姜時願愈發將頭深埋,袖間的荷花繡樣愈發被她捏得畸變。
不會是察覺了她吧?
一滴珠汗淌下,姜時願下了好大的決心才敢把目光從青磚步步上掃到『青鬼獠牙』的面具上,那眸子點黑如墨,揉著殺伐之意。
不過幸好,他的眸光沒有落在自己身上,而是不知何時跪在他腳下的崔梅上。
崔梅一件素色袍子包裹著瑟瑟發抖得身軀,那張臉因驚懼而變了形,沒了以往的從容:「國公和少卿大人怎麼來了?要來,也應該只會小的一聲,都未來得及備下款待。」
「猜不出?」李奇邃忽地笑了:「要本官來提點你,典獄和大理寺的要務是什麼?」
「奴婢不敢。」
謝循冷眼掃下,淡淡開口:「要案所在,典獄所往。」
李奇邃正了聲,終於拿出來了為官的樣子:「本官暗收到密信,有人檢舉你崔氏濫用職權,逼迫守陵人潛入墓穴偷盜皇室珍寶,收入私囊,以及事後草菅人命。」
通常被大理寺拿下之人都會先替自己喊冤,崔梅卻是個怪人,緘默其口。
而崔梅顧慮的不是大理寺而是『羅剎』。
只因她對謝循早已有過耳聞,畏懼刻進骨血,先不說憑他那斷案如神的本領,再多的遮掩和解釋在他的面前如薄如蟬翼的紗幔一般,輕輕一拽,秘密便無處遁形。
再說謝循自創的十八刑罰,扒皮抽筋、剔皮削骨都算是輕的,這背後的血腥她簡直不敢想,關在典獄中的囚犯宛如惡鬼,偏偏在謝循手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若想少吃點苦頭,怕是只能坦白從寬。
崔梅緘默之時,有底下衷心耿耿之人替崔梅喊冤:「國公和少卿大人,此事絕對不可能是嬤嬤所為!定是有人冤枉崔嬤嬤的,還望明察還嬤嬤一個清白。」
「那便還她一個清白,立馬搜尋皇陵各角和崔梅的住所,不容放過任何一隅。」李奇邃笑了,立馬指揮手下之人大肆搜尋。
命令剛下,官吏卻覷向李奇邃犯了難,終於派出一名為首的官吏顫顫供手問道:「大人,此為皇陵,會不會犯了忌諱,衝撞了先皇?要不要稟告聖人再做決斷?」
李奇邃也默了,此話他不得不聽進去。
崔梅能如此肆無忌憚也就是仗著此地是皇陵,任何人也不敢胡來。派人搜證和挖掘屍體,不就等於在皇陵中『翻箱倒櫃』和『掘地三尺』嗎,雖然查案要緊,但是敢在歷代帝王頭上動土,怕是任何朝臣也沒有這個膽子。
崔梅見大理寺也不敢輕舉妄動,自首的念頭忽得消了下去。
只要大理寺現下不敢搜查,自己就還有時間轉移罪證,將一切痕跡粉飾乾淨。
眼前自己親手遞上來的犯人就要被李奇邃放跑了,姜時願急得蹙了下眉頭,心念著這李奇邃怎麼不能轉下腦筋呢?
這分明擺著個既不得罪聖人和歷代帝王,又能讓崔梅俯首認罪的地方!
她心裡還糾結著謝循,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期盼著李奇邃能跟她心有靈犀!
姜時願默默祈求青天,哪怕順她一點運氣呢?
黃昏的西風之中,謝循好似懶散看戲的閒人。
撥弄著手中的墨香摺扇,合了又開,開了又半合,繞著崔梅徐徐信步,扇尖敲在手心的輕響,崔梅的身子隨著他的節律一瑟再瑟。
「搜南陵和崔氏的住所即可。南陵風水不佳,早就被星宿司棄用荒廢,命令嚴禁安陵,既無帝王安陵,搜那,也不算衝撞聖人。」
「再言之,一處荒廢、無人敢踏入的地方,最適合藏贓物,不是嗎?」
他的聲音涼涼的,像蛇信滑過耳邊。
姜時願聽著這厭惡的聲音竟與她所思所想一致,不由得五臟懼焚,但也只敢跪得安分。
李奇邃觀著崔梅的臉色大變,直呼國公斷案如神,遂立即派人搜尋南陵。
皇陵以銅壺滴漏計時,一滴一滴融入水面宛如死期將近的宣判。
崔梅汗流浹背,只能眼睜睜看著司直將埋在南陵的屍骨一具具堆疊在她眼前,仵作勘驗屍體,案吏執筆記錄細節和統計贓物,李奇邃邊縱覽全局,邊將手下搜查到的結果一一回稟給謝循:「國公,一共挖出女屍一百零三具,死法不一,具體屍身身份還需後續一一核對。還有,又派人去搜尋了崔梅的廂房,發現其女暗建地窖,囤積墓室葬品共計五十二件。」
崔梅再無翻盤的手段,只得認罪:「國公饒命!少卿大人饒命!」
「證據確鑿,您看此案如何定奪?」李奇邃詢問著謝循的意見。
這齣戲已落幕,謝循『簌』的一聲腕甩扇合:「此案交由少卿決斷,不必過問我,先行一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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