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童懵懂無知,不知道小矮山上的歪脖子樹代表著什麼,也不知阿娘為何突然死死的攏住他。他只知道他餓,餓得厲害。
「娘,餓,孩兒餓!」幼童不會抑制自己的情緒,小聲啜泣著。
懷中的小人兒睜著無辜的眼,眼裡蓄著淚,抿著嘴望著婦人。望得婦人一顆心,猶如被人在千刀萬剮,疼得她快要死去。
「兒啊,我的兒啊!」婦人緊緊的摟著孩子,痛哭流涕。
老天爺不長眼吶,可憐了她的兒,還這么小就要跟她一起去了。
一旁的流民看著這一幕,也跟著一道抹眼淚。
就在昨日,他們還以為今日便能入臨江城。卻不想這臨江也如先前的城鎮那般,將他們拒之門外。
難道,他們真就要被活生生的餓死?
「阿姐~」
少年郎低聲喚著身邊的女子,一雙沾滿黑泥的手緊緊拽著女子的衣角。
「姐姐在,小北莫怕。」女子拍了拍弟弟的手,言語中底氣不足。
她從來不知,世道竟可以這般艱難。難到遍地流民,只剩著一口氣在苟延殘喘。
城內又響起了爆竹聲。虞薇念聽得出來那是喜慶。只是那喜慶,與城外的死寂格格不入。
有人熬不住,餓昏了過去。虞薇念聽到那同行之人的哭聲。
哭聲在人群中蔓延,逐漸變成了哀嚎,讓所有人閉了眼,不甘卻又無奈的接受著死亡的降臨。
或許,下一個餓死的就是他們。
「阿姐,如果我死了,往後給爹娘祭拜時你可得替我說說好話。就說是我不孝,不能埋在他們身邊。阿姐……我……我捨不得你。」虞喬北死死的拽著姐姐的衣角,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這一路走來,他見識了太多的生離死別。他以為自己已經麻木,不再畏懼死亡。可當得知臨江縣衙不讓他們進城時,他又開始恐懼起來。
他熬不住了,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他看見路上那些餓死的人,被丟在了荒郊野外,連張裹身的草蓆都沒有。他怕,他怕他死後如那些人一般,葬不回祖地,成了孤魂野鬼。
少年的淚,滑過臉龐,落在了虞薇念心裡,結成了冰錐,刺穿了她的心臟。
這是她從未感受過的痛。
「娘,咱們去東北吧!」虞微念捂著胸口,一字一句,字字堅定。
原本萎靡不振的婦人,聽了虞薇念的話震驚不已,滿臉的不可置信。
虞薇念知道自己的想法過於駭人,可如今她已別無他法。
「娘,守城的軍爺說,在我們之前便有兩撥流民來過這裡。也正因如此,這一路上的城鎮皆不願收留我等。若是我們依舊一路往前,只怕終有一日會餓死在路上。」
虞薇念的聲音並不大,然此地流民眾多,又都聚集在一起,她的一番話語,倒叫邊上的一群人聽了個清清楚楚。
聽聞「餓死」二字,眾人無不悲痛嘆息。
可那又如何?他們能做的,也只有等死罷了。
還未傷感完,就聽那女子異常堅定的重複著:「娘,咱們去東北吧!」
眾人原本以為小娘子是餓狠了,氣不過才怨天尤人幾句,哪成想她竟真有如此駭人的想法。
東北?東北那是什麼地方!
有人沒忍住嗤笑一聲。心想到底是個婦道人家,頭髮長見識短。
也有人在心裡罵起了老天,罵老天爺不長眼,生生將人逼到這般境地,逼得那小娘子腦子都不甚清明,說起了胡話。
「東北?丫頭,你可知道東北處那是什麼地方?」一旁的老者吃力得抬眼,苦笑著搖了搖頭。
不等女子回答,人群中便有人搶答到:「東北之地苦寒,天下所無!」
「咳,咳咳!」
那人猛的咳了幾聲,接著又說道:「聽聞東北之地八月落雪,九月河流盡凍。雪落地即成冰,皚皚白雪一望千里。且,東北方自古是流放重犯之地,去那等地界,與尋死何異?」
那人以為小娘子聽了此番解釋,定會打消去東北的念頭。豈料她非但不聽勸,反而辯道:「感謝各位的好言相勸,只是如今大梁國庫空虛,受災之地多達三府十六縣。」
「而我們離陽地理位置偏遠,等我們逃荒出來,沿途的城鎮早已接受了別地的流民,再無我們的容身之所。倘若我們繼續上京抑或是去江南,等著我們的不過是死路一條。」
腹中飢餓,只是站著都有些費力氣。虞薇念捂著肚子坐下,繼續道:「東北之地雖
是苦寒,可那裡土地遼闊物產又豐富,若我們去了,只要勤快些定會有活路,既是如此,不如去東北之地闖一闖!」
「你又怎知道,那地遼闊,物產豐富?難道你去過不成?」
似乎憶起了什麼,虞薇念的眸子暗了暗。
過了好半晌,才沉聲道:「我夫家是離陽城的沈家,經營著數家商鋪,有著自己的商隊,常年走南闖北。我那夫家的二叔就曾去過東北。回來曾與我們說起,東北之地遼闊無邊,且物產豐饒。」<="<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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