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殊下意識覺得這個孩子應該很難受,於是開口問道:「你是不是很疼啊?」
大概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有人詢問他是不是會感覺疼痛,封景淡入煙霧的雙眸中轉過一絲波動,好一會,才點了點頭。
他討厭冥府,討厭自己的身份,因為真的很疼很疼,可從來沒有誰會關心他到底疼不疼。
果然很疼。
亓官殊努力揚起一抹微笑,他從自己的小包中翻出一塊奶糖,走進屋子中,握住封景的手,將奶糖放在封景手上,又貼了過去,踮起腳來,在封景的額頭間,落下一道沒有溫度的吻:「親親就不疼了,我親親你,你就不疼了哦。」
封景從亓官殊踏入房間的那一刻,就忍不住微睜雙眼,他的雙瞳中滿是驚愕和激動,這個人,他可以進到自己的屋裡!不會死亡,活著,進到自己屋裡!
還不等他說些什麼,就看到這個奇怪的白毛小子給自己塞了一個什麼東西。
剛想低頭看一眼是什麼,下一秒就發現白毛小子的身影開始在眼前放大,緊接著,就是一道沒有溫度的吻,落在了自己額間。
幾乎是驚慌失措地推開亓官殊,封景連忙用手捂住了額頭,害怕地朝後退了幾步,又氣又怒地瞪向亓官殊。
他不知道這個是什麼意思,但是本能地想要離遠一點。
用手捂著被親吻的地方好一會,發現沒有什麼問題後,封景才猶豫不決地放下手來。
只是他的雙眼中已經漫上了水霧,一副欲哭的模樣,可憐不已,搭配上他雌雄莫辨的臉蛋,看上去像一顆剝了皮的荔枝。
應該會很甜。
亓官殊眨了眨眼,下意識說道:「你看起來,很甜。」
甜?
封景不知道什麼是甜,不過看亓官殊的樣子,不像是壞人,所以在默默抽泣了幾下後,用袖子抹去了眼淚,站在原地,帶著好奇和害怕,打量著亓官殊。
好奇怪,為什麼這個小姐姐一直不說話?
亓官殊走向前兩步,封景一見,嚇到往後退了兩步。
哦,小姐姐不喜歡自己。
意識到這一點,亓官殊忍不住撅了下嘴,不過,還是按照封景的意願,不再繼續上前。
隔著一段距離,亓官殊問道:「姐姐,你不會說話嗎?」
從來沒有和別人交談過,也從來沒有接觸過任何知識的封景,並不知道「姐姐」是什麼意思。
他在原地站了好一會,隱約明白亓官殊是在和自己說話,但他聽不懂,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沉默了好一會,封景決定搖搖頭。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不要和我說話了。
兩個孩子的腦迴路完全沒有搭上,不過卻詭異地同頻聊了起來。
原來是不會說話。
亓官殊在心底哦了一聲,還想要繼續和封景說什麼,不過就在這時,他聽見了父親特意搖起的鈴聲。
這種鈴聲很特殊,只有他們堯族的人才能夠聽見。
因此,在封景眼中,就是這個奇怪的白毛小子突然間轉頭,望向了門外,然後臉上的生動表情,如同術法一般,瞬間收攏起來,恢復到了剛見面時的那種冷淡模樣。
父親在叫他了。
亓官殊收好所有的情緒,立刻動身往回趕,在離開前,他最後望了一眼屋內,對上了封景彷佛被老天抽去了墨色的雙眼,似乎是想將這個人徹底記在腦海中。
在下一道鈴聲響起的時候,亓官殊對著封景揮了揮手,嘴角揚起一絲幾乎不可見的微笑:「等以後有空,我再來找你玩。我叫——亓官殊。」
留下自己的名字,亓官殊頭也不回地朝著鈴聲的位置跑去。
封景一路望著亓官殊離開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見任何身影后,才攤開了手。
掌心之中,躺著一顆奶糖。
封景不知道這是什麼,也不知道亓官殊最後嘴巴一張一合說的是什麼。
但是他在亓官殊離開的那一刻,突然間好想學習語言,好想去了解這些,他不想再繼續呆在這屋子裡了,他迫切地想知道——
這個奇怪的人,到底來自哪裡。
就這麼莫名其妙地闖入他的世界,又突如其來地離開。
哪有這麼好的事?
薄霧色的雙瞳盯著掌心的奶糖好一會,封景連著包裝,一起塞入嘴裡。
只有這樣,他能夠保證,東西是自己的。
吃下奶糖,封景一直含在嘴裡,不肯吞下去,雖然有些怪異,但是封景還是感覺到了一抹有些香,但是又說不出來的味道,在味蕾上炸開。
一直到奶糖完全融化,再也感受不到口腔中有任何的東西,封景才停下品味奶糖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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