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黑,紅彤彤一片,她往外望望問了一句:
「你要回家了吧。」
他起身,白色的襪子及著腳踝,在她房間門口穿上了鞋。
「門口向右走一百米就有公交站,你在那坐就行了」她拿起手機查著,划動兩下「十分鐘後就有車了。」
他穿好了鞋,站起來,背起書包。
「對了。」她又叫住他。
他還沒起步,停下來,望著。
「我漂亮嗎?」她又問。
他有些木滯,彎著的腰挺了起來。
她尷尬地撓撓頭,嘴角扯出一絲苦笑,也許問這個問題就是在故意為難他,可是她就想知道,就是挺想知道的。
或者問:
「你討厭我嗎?」
她有些期待,這回應該答得上了吧。
他望望,神情仍舊不變,只是站著,眼神中看不出個所以然,像是在隔空思考。
「……」她有些小緊張。
「……」他猶豫著緘口。
嗯。。。
「漂亮吧。」
他颳了刮鼻尖,微微地伸出了指頭。
向蕊欣喜。
這個問了三遍的問題,他其實已經回答過好幾次了。他自小其實就覺得向蕊挺漂亮的,清清爽爽,笑露八顆白牙齒,眼眉好看。
就是,煩人了點。
他拿起東西,走了出去,手上還帶著半瓶沒喝完的玻璃瓶牛奶,向蕊在後面做了個拜拜的動作,關上了門。
他轉彎,掠過公交車站,往另外一條道路走去。
丟掉一切感覺。
打工。
作者有話要說:忽地感覺主角吃得挺多的。
☆、夜息
霧被引入夜歌
——北島《關於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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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過路口,天已開始冥冥黑了起來,很快暗沉沉一片,他沿著路旁走,開始遇到潲水的氣味。
遠遠的,走過去,很深的一條巷子,擦著肩過。
路燈一亮,光一撒。
他頓頓,抬頭望望撲滿的飛蛾。
飛蛾撲棱著。
遠看過去,漆黑點燈的巷子裡,一個緘默的人抬頭望著晚風挾裹的溫度。
他往前走。
後廚的老師傅出來一探頭,看見他了,不過三兩步隔著水溝的距離。
「來這麼慢。」
他怒目相對,斥責一聲。
他不語,微微垂眼躲開目光,側身走進餐館的後門。
書包放在出入口的地上。
「快點!」老師傅又著急催他,一邊自己也再次操起刀來。
哐哐噹噹的切菜聲。
油鍋翻滾。
他系上滿是油污的圍裙,帶上手套,在水槽旁開始洗起菜來。
嘩嘩的水流聲,濺濕了些許,洗完的水瓜和絲瓜被放到篩籃里,他站著,抓起刨低頭就是削皮。
一根一根,動作不算多快,但實在。
整個後廚,地方算不上有多大,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少,聲音喧鬧,擠得很。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在那就好像不存在一樣,角落裡默默的,溫潤而不急躁。
後廚事多,交流不多。他不說話,沉默,老實,認真,不急不躁。餐館老闆就是說因為這些留下他的。
低保一千八塊錢並不能解決全部開銷。他母親常年的風濕吃藥打針就要花掉一半。他每月在學校的開銷也要兩百多塊,雖然有補貼,但也只能幫扶一半。
在餐館打工他每天都能帶些余菜,家中的三餐就是靠這個。餐館老闆每月給他開出九百,他平時上學只能幹晚上,周末全天,時間不多也就這個價,早就感恩殆盡了。
「把菜洗洗,切了。」
老師傅拋給了他一個眼神,他領悟到,默默地去拿起菜籃。
他的手很久以前是拉琴、彈琴用的,翻過樂譜,直到現在都還有人說他的手好看。他能泡在水裡很久,卻不變模樣,白白淨淨的沒有一點繭子。
洗菜,菜是買來兩天了,算不上特別新鮮。要擇掉些黃瘦的,堆在另一隻沒用的籃子裡。
他不上檯面,只在角落裡。外面的聲音很吵,他聽不到。
忙碌到十點。
已經基本沒客人了,他們不干宵夜,員工聚在外面的餐桌吃飯,電視裡回放著地方頻道的體育賽事。
他沒去,把燈調小,獨自在後廚清理起來。
後廚地方,地上的水跡是常有的,日隨年長地也積出鏽色的污垢。
他拿著拖把,乾淨地拖了一遍,抹乾淨灶台,切多的蔥花和菜放進冰櫃,歸置好餐具。一些剩菜盤子在那兒,他拿出飯盒挑揀,慢慢地夾進去。
三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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