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的反光里,他的閃蝶頭顱揮動翅膀,只他們兩個看得見。
無聲對峙了好一會兒,女生的拍立得頭顱忽然響起快門聲,薛潮順勢後退。
女生取出照片,因為距離太近,沒法對焦,只見漆黑里模糊的一抹藍,不知道是他的異頭還是人頭上嵌的藍眼睛。
「送給你了,錄像社在辦活動,一等獎攝影作品可以換一台攝像機。」
薛潮彈了一下照片:「糊成這樣,安慰獎吧?」
她的朋友找她,她的朋友又變了一個,她笑著揮別,說:「給你黑幕!」
唯獨她沒變。
不是普通的學生證異頭、總出現的幾個同學,薛潮逛校園的時候搜了他們的身份,唯獨這個女生的名字不像真名——她叫「白白」。
那隻找不到的天鵝也叫「白白」,所以他說她上輩子也長翅膀,他還很「聊齋」地想,她不會真是天鵝變的吧?
然而除了名字,其他信息正常,她是錄像社的社長。
他們原先不在一個班,甚至不在一個年級,倒不是因為她,而是「薛潮」因病休學過一年,降級到白白的班級,兩人成了朋友。
他在學生會的系統里查到了她的證件照,他有印象,器官事件的尋人啟事裡有她,而且失蹤的日期最早——她是第一個受害者,主線劇情噩夢的開端。
錄像社的門沒鎖,進門就是整面照片牆,三單元時的錄像社,照片牆是社團月的內容,每一張都熱鬧,人群、攤位、彩帶、各社的看家本領與鎮社物件。
現在的內容是「攝影比賽」,有各種主題的照片,包括社團月那樣熱鬧的照片。
但單有兩列,每一張都是一個人、一件物,超不出三種色彩,角度也奇特——仰拍的向日葵花盤沖向萬里無雲的天空,白色書頁上一個個小方塊似的黑色印刷字、灰撲撲的廢棄畫室里立著一個米白色的空畫架、陷進泥土裡的紅玫瑰、夾在宿舍枕頭上的頭戴式耳機,以及在實驗室玻璃後,仿佛已經飛在天空的閃蝶……
那相襯的色太鮮明,像存著靈魂,借一點視覺撲面而來。
她不是天鵝變的,她是即將變成閃蝶的未完成體boss。
再次回到病房,這次看到無影燈,薛潮控制住身體,沒去調節減弱的心臟,心跳越來越慢,他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眼睛閉合。
直到他已經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陷入遙遠的黑暗,一句有點黏黏糊糊的拖長音將他從遠方拽回來:「嗯……王子該親吻沉睡的公主了,準備好醒來了——唔唔唔!」
薛潮捂住湊來的嘴,起身將他推遠,江冥柔弱地倒在他的腿上,黑色長髮鋪在白色的床單,輕巧地摟住他的腰:「翻臉就不認人,不是你作死釣我出現的時候了!」
薛潮呵了一聲,嫌棄地薅遠他的頭:「那你倒是別上鉤啊。」
「水上空氣好,我高興。」江冥的頭死命抗爭,鑽了他掌下的空子,陰冷冷的臉貼在他腹肌的位置,笑道,「沒有你,boss也完成不了。」
「但boss破繭了,我可就死了。」薛潮垂眼看他,「『我』雖然是閃蝶的源頭,但這是『我』的夢境。」
不像之前是別人的夢境——凡帶亡魂回到夢境的閃蝶,夢境坍塌時,也跟著消亡——現在『薛潮』的夢境與孕育boss的繭不分彼此,她成,就是他死。
江冥下巴墊著薛潮的腹肌,微微抬眼,正常的黑色,但沒帶笑,非人感就尤為鮮明,無需殷紅色和麥芒似的野獸瞳孔,這是他殘忍而無常的本性。
寫著「所以呢?」。
祂的目標是boss,祂只管破繭成功,其他人事物落得怎樣的下場,與祂沒有關係啊。
但薛潮的眼睛同樣會說話,江冥幾乎一對視,就瞧見平靜海面下瘋狂的波濤——祂敢問出口,他就敢同歸於盡也不讓他如願。
有薛潮的前科做參考,江冥權衡一下利弊,還是薛潮冷靜發瘋的阻力更大,於是他收回那雙沒人情味的眼睛,賣乖地蹭了蹭。
「在她破繭而夢境沒有完全坍塌的瞬間殺死她就好了,你不是最會卡時機?殺死她的辦法嘛……蝴蝶的翅膀故而美,可沒了中間的軀幹,飛不起來,翅膀其實不重要,殺她的秘訣就是殺了她本身。」
第109章
江冥占完便宜就溜走了, 但他們在殺死boss這件事上暫時統一戰線。
破繭的那一刻就要殺掉boss,一切戰鬥鎖在繭里,除了跟進來的江冥, 指望不上其他人,這樣更好。
掀開被子離開,門這次「啪」一聲合上了。
他意識到循環後,離開病房時, 一次疊好,一次掀開,當做記號,這次正好是「掀開」,他第一次進病房,被子就是掀開的。
如今病房封閉, 首尾迴環,循環結束, 這是最後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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