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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二郎就是看出了他身上有一股子難以抑制的殺意。

分明是來者不善。

他方才上前搭話也是看到這人從赤芾車上下來,還用那樣讓人心驚的眼神看殿下,才想探探虛實的。

誰知這人是楚王!

楚王用那種野獸捕食的眼神看殿下一點兒不奇怪!

他們二人不和的事,都要傳到突厥去了,相親相愛才叫人跌破下巴。

二郎自己口無遮攔,惹禍上身,硬著頭皮做了個請的手勢,「隨我來吧。」

兩個人前後腳離開正堂前,正堂內的長公主,才收回視線,低頭吃手中那盞櫻桃酪。

期間抬頭看了一眼青蚨。

青蚨會意,將吵吵鬧鬧的眾人都請了出去。

正堂乍然安靜下來,長公主也松乏了,櫻桃酪隨手一擱,脫鞋,倚著隱囊歪坐,身後的圍屏上是一片碧波芙蕖,清新自然之色,看著便覺心曠神怡,長公主坐在芙蕖前,閒適自在。

青蚨上前給長公主按肩背,細細疏通長公主長途車馬勞頓僵硬的脈絡,「主子,陛下今晨臨時起意去了興慶宮,太后並未同去,只帶了楚淑妃。」

「不止吧!」管彤將那枚雀鳥銜珠的釵子擱在小几上,「楚家大娘頭上拔下來的,本宮去的時候,她領了一班小娘子在花萼相輝樓賞景。」

花萼相輝樓是重大節慶日,聖人登臨與民同樂的地方,她這樣堂而皇之,有恃無恐,那誰是她的倚仗呢?

普天之下,誰能准許無關緊要的人呼朋引伴地登花萼相輝樓呢?

「聖人究竟是青眼於她,還是愛屋及烏?」她這阿兄,她也看不明白了。

青蚨定了一瞬,謹慎說道:「許是,兼而有之。」

「楚家大娘去宮裡住過一陣,說是陪伴楚淑妃,後來便常出入宮禁。」

明面上是這麼回事,太后和皇后都是柔婉性子的人,並沒有對陛下所為多加干涉。

「御史台的風聲也沒有收得那般快,畢竟還沒有哪條律不准嬪妃家人入宮探望,楚家大娘並無錯處。」

青蚨的話,語焉不詳,但這是事實。

管彤配合著青蚨的手歪了頭頸,想到楚家大娘那煞白的俏臉,懶洋洋道:「或許馬上便要有了。」

青蚨一點就通,「主子是說,她要拿今日這事做文章?可違制登樓她也不占理,鬧大了對她對楚家對淑妃,並無好處。」

「無需所有人都知道,我那阿兄知道就成了,美人示弱,男人總是會想出頭的。」

還未功成,便沉迷女色,楚家雙姝,他竟一個也不放過。

「那楚家也是,都知道聖人是個什麼德行了還又送一個女兒入宮去。」

如今楚氏新貴崛起,這是嘗到甜頭了嗎?那楚家大娘倒是也肯。

「不說這個了,那楚王,說要住在鹿鳴坊,給他收拾個院子出來,將這人攏在自己手裡總沒壞處。」

楚王手無縛雞之力,來日真死在長安城裡,那矛頭可不就指向她了,不論別的,為避免來日麻煩,她都得保著他。

楚王真是一手好盤算。

「殿下!」門口守衛在堂外行禮,「內侍官來傳消息,說等您休整好了,進宮請安。」

那內侍官也是怪,遞了口信匆匆走了,連殿下的面都沒見。

「陛下身邊的內

侍官?「那怎麼可能只傳口信,卻不進府面授?

「卑職未曾見過此人。」守衛退下去。

長公主的眉頭卻沒舒展開,說什麼來什麼,還這般快。

「也罷,總會來的,明日正好要去拜見阿娘。」

原本,管彤也是住在宮裡的,她鞭打了楚妃,還頂撞兄長,太后疼愛幼女,便與皇帝置氣。

天子一怒,對自己的阿娘幼妹兩方動怒,一道敕令限制了公主進宮。

如今,管彤還不如楚家人能自由出入宮禁。

不過無妨,現下她回京了,該頭疼不順意的,也是旁人了。

管彤在龍腦香氣里睡去時,興慶宮的楚妃殿中正亂作一團。

床榻層層帷幔遮擋,榻邊擱著一架小小的冰山,滲出絲絲涼意,冰山慢溶,不時有水滴落在金盤上,滴答之聲緩慢有規律地響起,像是定定地敲進人心頭,讓人心煩意亂。

陛下已經離開,滿殿宮人也被楚妃遣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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