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說給自己的貼身侍女聽,也是說給自己聽,她在閨中時也聽過後宮女人如何不易,紅顏薄命,吃人後宮。
還不是與先帝舉案齊眉,相伴到老。
明明衡兒與太子妃也是這樣相識相知,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
難道真是這吃人的宮城,將她改變了模樣?
第63章 針鋒對原來是你,褚隨安。
太后裝作無知無覺,在第二日一早,親自駕臨了皇后的立政殿。
滿面的淒風楚雨倒是合了太后常日裡長吁短嘆的脾性。
「皇帝親政便不愛與哀家說前朝的事,也是好手段,廢太子這樣的大事,將哀家瞞得滴水不漏。」
太后坐在上首,緩緩揉著額頭,疲態盡顯。
太后在紫宸殿碰了釘子,拂袖而去的事,已經傳到皇后耳中了。
皇后雖然聽聞這母子鬧得不愉快,但不知太后已經知曉來龍去脈。
但害怕打草驚蛇,一時間沒吭聲,靜聽太后發作。
她一夜都未睡好,想著陛下雲淡風輕將世家眾人看作螻蟻玩弄於股掌之間,和她一手養大的珣兒拿匕首抵著脖子要挾她。
連夢裡都是這父子兩個的臉交替出現,驚得她一身一身冒冷汗,最後夢中出現她阿爺的臉,一句又一句地叫她明哲保身,她說不出話,連哭都哭不出聲,就這樣將就了半宿,現下她這臉色,比太后的都難看上許多,倒也是有個萎頓的幽怨。
太后執起皇后的手,像極了平時對著長公主喊心肝肉的慈母模樣,一疊聲兒地心疼她,「你說你這孩子,怎麼不與哀家稟報?」
皇后娘娘也作出個誠惶誠恐,乍悲乍驚的狀態來,「母后,就算臣妾做皇后有瑕,可珣兒無辜,臣妾寧肯以身代之,也不願天家父子生嫌,更不願陛下聖譽有損。」
曾經,她也的確是這般想,雖然陛下不如慕家歷代先祖娶一人終一生,到底是個可以託付終生的良人。
可他納側妃,斬柳家,廢太子,昨日一番剖白更是叫她不寒而慄。
原來從前最不被看好的溫厚太子,才是最繼承先帝心智的那個人。
皇后捧著茶跪下去,泫然欲泣,「母后,臣妾也算大族出身,哪能想到一夜之間,身如浮萍,眾叛親離,還好有您,臣妾羞愧不已。」
太后定定地瞧她半晌,到底也是冤孽,只能她來替皇帝周全著。
雀舌沾了沾唇,一股子陳茶味,陛下到底不曾對皇后有何處罰,若不是底下人瞧著風向怠慢,便是皇后故意做出這幅樣子來。
這又是何必呢?
陛下的黑白雲子擺得滿滿當當,聽到太后屈尊到立政殿的消息也不過是唔了一聲,無可無不可。
人人都以為自己執棋人,除他以外都是棋子,若真如此,大渝滿地都是皇帝了。
一陣微風拂過來,陛下咳嗽了良久,清俊的臉咳成了醬紅色,他也渾不在意。
蒔墨端著茶水,比立政殿的兩位愁容都深,「陛下,不若傳信去幽州吧,估摸著長公主和太子殿下也該到了。」
「讓他們去幽州摔打去吧,那有隨安,我放心。」陛下就著他的手喝了口茶,擺手便要他下去,自己收拾了雲子又重新擺。
蒔墨擰起的眉能夾住蒼蠅,心不甘情不願地退下去,心底不由得怪起七竅玲瓏的長公主,總說與陛下兄妹情深,怎麼就看不出陛下如今的情形呢。
七竅玲瓏的頑強長公主,在馬不停蹄的顛簸中長好了她原本就不深的傷口,並且見好就收,不再收割親親侄兒太子殿下的愧疚。
而楚王的車隊,全按楚王心意,踩著第五日的尾巴,順順噹噹進了幽州城。
如果說鄯州是山明水秀的野蠻,那幽州就帶著一股子兩極分化的豪橫。
主街上的那據說是全城最大的邸店,在一片灰黑的廢墟上艱難地重建。
明眼人一瞧便知是走了水,霜蟬和一位叫賣冷圓子的大娘細細打聽了一番。
她捧回四份冷圓子來,面若寒霜,「主子,這事蹊蹺,這地界上,夜未半便起火,分明是衝著人性命去的。」
長公主捻開蘆葦壁上凝結的水珠,「只怕這場火燒的是鹿鳴坊的釘子。」
一行人駐足片刻,另投邸店。
長安主街跑馬能一直跑到紫宸殿的長公主,拿帷帽將自己罩了個嚴實,沒骨頭一樣挨著風流郎君。
郎君另一手牽著個與自己長得兩模兩樣的小郎君。
店小二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心道或許是長得隨娘親。
隨從領了對牌,一家三口扭糖似的團著上樓去了。
房門一關,扭糖一家人立即兩兩分開。
團錦紋的黑胖糰子語氣幽幽,「方才那小二看了我好幾眼,好像我是私。」
楚王安慰他,「如今你是明旨過戶,等來日我同殿下成婚,你便可名正言順地喚我一聲阿爺了。」
膽大包天謝應祁,還想跟陛下爭兒子呢。
落在太子殿下頭上的溫熱大掌好像生了倒刺,扎得太子殿下一躥八丈遠。
長公主沒功夫理會這二人,推窗瞧了瞧,沒暗哨無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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