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璧月身姿娉婷站於一道屏風後,交疊的雙手掩在雪袖下,透過屏風注視江如曄的目光優雅含笑,不見半分擔憂。
「父親還要再請別的醫師進來試試麼?」她勾著唇,一雙明眸里浮起一絲譏誚之意。
都已經說了抽取噬心紙傀的力量構造的那道毒咒只有白雨輕的血肉才能解,可惜,他怎麼就不信他一把火把白雨輕燒成灰燼,就意味著已經斷了他自己唯一的生機呢。
江如曄帶著慍怒看向輕輕搖頭嘆惋的江璧月,噬心毒咒的反噬疼得鑽心刺骨,讓他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只能虛弱地捂住胸口,壓抑著翻湧的氣血。
他聲色俱厲:「白雨輕果然是你故意放走的,你還把當年讓她學附靈術的真相都告訴她了?」
江璧月神色安靜,從容道:「父親別動怒,那道噬心咒能吞噬七情六慾,您的情緒若總是這麼激動,說不定就被它吞吃成痴傻之人了。」
江如曄看著她陌生的神情,氣得又是胸口一疼,質問道:「月兒,我是你的父親,你怎能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你可知北荒之人背叛我是什麼下場?」
江璧月奇怪地挑挑眉:「這怎麼是背叛呢,我只是見父親這些日子太過勞碌,力不從心,所以想讓父親安心休養一段時日,況且這咒術不怎麼傷身體,只是貪吃七情六慾罷了,父親大可放心。」
江如曄氣得頭疼欲裂,儘量控制著情緒:「你想奪位?」
「父親,您誤會我一番好意了。」江璧月雙眸明澈,美而凌厲,「我不過是突然發現,與其寄希望於您替我做主,殺了那個礙眼的東西,倒不如,我自己來做這個主。」
「您與北荒沒教過我忍耐妥協,從小隻告訴我實力為上,所以我要殺誰,不會像您一樣瞻前顧後,借刀殺人,非要絞盡腦汁想一些自認為天衣無縫又護住了臉面的陷阱,哪怕到頭來吃了不少暗虧也死不悔改。我實力足夠,不懼誰的指點與反抗,想殺就殺了。」
江如曄怒極反笑:「我倒是第一次見你在我面前這麼能言善辯,月兒,看來華盈對你的影響比心魔還可怕,你早些清醒罷,現在悔改還來得及,我可以既往不咎。」
江璧月眉眼一彎,笑著問:「是嗎?可我現在越發讀不懂您的意思了,好在我及時想明白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您培養我做這個北荒接班人,是因為不能接受自己的位置將來被別人的血脈奪去,不甘心留下未竟之事,辱沒了您作為一代領主的名聲,而不是因為您疼愛我這個女兒。」
江如曄眉頭緊鎖:「我對你傾心栽培,竭力扶持,竟然被你曲解成這一層意思,月兒,北荒的白眼狼不是你妹妹,是你。」
江璧月輕輕哼笑。
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越是解釋,越讓人覺得可疑。
「那父親為何總是能殺華盈而不殺?她一次兩次沒死,可以解釋為意外,可她怎麼能一直活得如此安穩?我早就說了不要什麼靈血了,父親難道還準備用它來當藉口?」
江如曄被她問得哽住。
北荒與那群人合作的全部細節,僅僅只能有每一任領主知曉。
而華盈的存在也屬於合作的一項細節,她是那群人允諾給北荒的回報之一,一個每隔兩百多年就會出現的工具。
江如曄最終只是搖搖頭:「月兒,別這麼一意孤行,你好好想想,把我囚禁在此,瞞得了一時半刻,瞞不了一世,你以為無上者發現之後會坐視不管,放任你胡來?」
江璧月嗓音優雅卻散漫:「父親把家主令交給我,讓我名正言順接掌江家,號令北荒,不就好了?」
江如曄沒有說話。
她冷哼了聲,轉身往外走,背影決絕無情。
「你要做什麼去?」江如曄揚聲問道。
「父親放心,北荒與我自己,在我心中永遠是第一位的,所以我不管做什麼,都是為了北荒和我自己,不會亂來。聽說燁都宴請天下,有厚禮相贈,待我帶回這份大禮,父親應該也想好要不要把北荒交給我了。」
江璧月推開門,一眾七殺侍如鬼影般出現在屋外的走廊上。
她輕輕嘆聲氣,吩咐道:「領主被白家叛徒暗算,身中噬心咒,這幾日你們都照看好領主,等我尋得解法回來。若有可疑人等擅闖,殺。」
七殺侍皆垂首:「是。」
江璧月這才看向面前的一群醫師,微微欠身,客氣道:「今日有勞諸位前來為我父親診治,他的情況還請不要外傳。送客。」
醫師們紛紛應下,一刻也不敢多留,拎了自己的藥箱就乾淨往外走。
其中一人突然被江璧月叫住。
被單獨留下的人名叫李季,出自藥王谷,在這群醫師中資歷最深。
他原以為江璧月要單獨細問她父親的情況,快速打好了腹稿。
人人都知這位北荒大小姐溫柔善良,通情達理,應該不會太為難他。
等到人都走乾淨了,李季才小心翼翼開口:「大小姐……」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