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星瀝吹了吹,端著碗沿兒小小抿了一口。
鄭喬生夾了塊糖醋肉,還沒離開盤子就被方薈毫不留情地拍下。她語氣嚴厲,「不准吃!」
鄭星瀝被這聲怒吼嚇了一跳,差點沒端住碗。
方薈丟了一大筷子香菇到他碗裡,惡狠狠道,「吃這個。」
「怎麼了?」鄭星瀝小心翼翼地問,「我爸他惹你生氣了?」
「呵。」方薈冷笑了聲,沒有回答。
鄭星瀝偷摸摸夾了塊肉,趁方薈不注意飛快丟到她爸碗裡,「生氣也不能不讓人家吃飯呀,好歹是我們家唯一一個勞動力呢。」
他們家開店主營業務就是給人裝窗簾,怕叫人保證不了質量,於是從測量到訂做再到安裝全由鄭喬生一人包圓。什麼爬高打電鑽的活兒都極其耗費體力,方薈也只能起些輔助作用,再有就是買賣東西。
「呵。就是因為是唯一的勞動力,才不讓他吃呢。」方薈冷著張臉,「之前你在學校就沒告訴你,你爸前幾天才從醫院回來。」
「什麼?」鄭星瀝插科打諢的心情霎時消失,臉上表情也僵住了。
「哎呀,不要說了,又不是什麼大事兒。」
「不是大事兒?我現在說話你是不聽了,讓你女兒罵罵你才管用呢。」方薈把碗一摔。
鄭星瀝也吃不下去了,「到底怎麼了?」
「你爸,非要去釣魚,大河不去,淨往犄角旮旯走。結果呢,高血壓犯了,人差點兒沒了。」
鄭星瀝大腦一片空白。
「沒有,沒有那麼誇張。」鄭喬生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沒有?還沒有呢?要不是你小舅去得及時,你爸這回就不是住院那麼簡單了,醫生說再晚個十分鐘不是中風就是偏癱。」方薈尤其不忿。
「沒有。」鄭喬生還在嘴犟,「我那不是騎到大路上了嗎?」
「還敢說?那你不會不去嗎?這大夏天的,是釣魚的季節嗎?」
「那我不是看天陰陰的嗎?」
「不管,反正你嚇死人了,下次,不對,以後都給我老老實實待家裡。」
「我那兒還有好幾斤米沒用完呢,我還是拿好酒拌的呢。」
「鄭喬生!你怎麼回事兒?女兒回家了,有人給你撐腰了是不是?怎麼又頂嘴。」
「我沒有。」他說著,看向一邊的鄭星瀝,這才發覺,她眼眶裡已經蓄滿了淚水。
原本還鬥嘴的兩人大驚,趕緊叫停爭論,哄道,「哎呦哎呦,沒事沒事,你爸現在好著呢,別哭別哭。」
「對對對,沒什麼大問題的,我現在爬梯子打電鑽都行得很。」
鄭星瀝眼睛死死睜著,就是不想讓裡面的淚掉下來,她聲音有些顫抖,「為什麼不跟我說啊?」
「哎喲,真的是小事兒,我住了幾天院,立馬就好了,年紀大了,人都這樣,正常的。」鄭喬生拍了拍方薈的胳膊,故作輕鬆,「就你媽,講話太誇張了,一下就把你嚇到了哈哈。」
鄭星瀝卻笑不出來,她又氣又惱,說出的話帶上了點責備的勁兒,「都住院了還小事兒啊?你們就應該告訴我的,我是你們親女兒,怎麼能不過問呢?」
「你一個小孩子能過什麼問啊,山高路遠的你要是著急忙慌出了事情,還叫我們擔心呢。再說了,現在不都好好的嗎?」方薈哪裡還記得自己的初心,「你爸就是年紀到了,真不是什麼大事兒,而且你看,他這命多好啊,臨休克前幾分鐘就意識到不對了,趕緊給你舅打了電話。我們吶,精著呢都。」
鄭星瀝抹掉淚,「那也不行。你們應該告訴我的。」
「好了好了。」方薈掛掉她臉頰殘餘的淚漬,「下次一定。」
「呸呸呸,沒有下次沒有下次。」鄭喬生補充道,又忍不住說,「我們不告訴你就是怕你跟現在這樣,嚇得要死又哭又難過的。誰知道你媽還是說了,你還是······」
這下方薈就不樂意了,「吼,什麼意思?你怪我啊?」
鄭星瀝抿了抿嘴,把先前偷丟給他的肉又夾了出來,「別吃了。」
高血壓不是小事情,這次他暈倒還有前兆,才能打電話通知家裡人,要是不注意,以後說來就來一下的,真的不知道會怎麼樣。
鄭喬生想逗她們倆開心,打著哈哈,「不會的,我這次逢凶化吉,說明老天不收我。」
鄭星瀝不敢想像,如果她爸真的中風或者更糟的話會怎麼樣,這個假設光是冒出尖來,就足夠讓她難過。
可這件事情卻真的發生了,雖然現在看來一切都好,但當時情況究竟多危險,從她媽現在謹慎的態度里也能猜得出來。
「別去釣魚了,安裝不行就歇歇,叫人來做。還有降壓藥,開回來就吃,別吃吃歇歇的。」鄭星瀝把腦子裡僅存的那點子相關信息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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