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楓橋長著張娃娃臉,學生氣很濃,說著還掏出一張名片雙手奉上遞給霍眉,「我見過你,在漱金演白蛇
傳的那晚。那場慶功宴是我報導的!」
一看就是剛出社會不久,跟人打交道一板一眼,對漱金的小主管都要遞個名片。霍眉語氣遂也很友好:「那張白娘子和許仙的照片是你刊登的吧?」
第21章 芳心「是的!我和我的兩位同事都……
「是的!我和我的兩位同事都非常喜歡漱金的演出!」
這兩句聊下來便算是熟人了。譚楓橋又解釋道,剛才是在拍軍隊行進過去的背影,此次巴青將調動八千人支援沱江防線。
水果大爺似乎很感興趣,拉著譚楓橋不放人,又問東問西;作為記著,譚楓橋的信息自然是靈便,本人又是個自來熟,便一屁股坐在板車上為他解惑。
霍眉默不做聲兒在旁邊聽,聽出了沱江根本不算前線,也有劉湘本部的軍隊駐紮。巴青防區派兵或不派兵似乎是無關緊要的。而劉湘內尋同盟,外也有靠山,甚至在今年夏天把本次作戰計劃轉交給了蔣委員長,得到了親筆復函,批准他便宜行事。
「沒好事啊,沒好事。」水果大爺搖頭嘆氣,「打來打去,還是要老百姓出錢出力出兒子。小譚你不要用屁股壓我的紙盒——」
譚楓橋跳起來,「不一定啊大爺。戰國多不義之戰,後來六王畢,四海就一了嘛。」
「你們這種年輕娃娃,念了幾本書,就不把自己當老百姓了。」
譚楓橋立刻急眼了,又一屁股坐在那摞打包用的紙盒上,和水果大爺吵了起來。
霍眉聽了一會兒,發現他們接下來的討論不能為「巴青安不安全」和「范章驊能不能死」這兩個問題提供任何有力支撐,便拿著空泔水桶往回走。
下午給穆尚文勒頭的時候,張大娘拿來一個包裹給她,說是有人送到漱金的。
她騰不出手,穆尚文便幫她撕開了,一下子被勒成兩條朝上細縫的眼睛都猝然睜大:「還說沒有男人送你禮物?」
「啊?」霍眉彎下腰看,一罐雙妹牌雪花膏,瓶頸上用絲帶繫著一張寫了字的卡片。
下一場穆尚文的戲需要後台,她也不敢輕易走開,目前漱金最值得信任的兩個演員只有席秉誠和王蘇——絕對穩健的台風,如果台上有他們時,她是可以開溜去上個廁所的。所以一直等到下午的戲演完、吃飯的時候,她才得空去問卡片上寫的啥。
席玉麟仔細辨認:「近日得奇石一件,岡......什麼迤......什麼,碧霧......」
「你行不行啊?」
他本想辯解你看這寫的比狂草還狂草,別是個醫生寫的吧?轉念一想又不吭聲了,自己文化水平確實不高,就能讀個劇本而已。萬一不是人家寫得潦草,而是他不認得呢?
遂轉身沖回房拿出《學生字典》對比一陣,算是把信念出來了:
近日得奇石一件,岡巒迤邐、碧霧濛濛,余喜不自勝,欲邀霍小姐於禮拜五晚前往觀之。若小姐能喜吾之喜,則吾喜更甚也。
清秋路165號蔡行健
她瞭然,點點頭,「懂了。」
席玉麟剛放下碗就要去接著訓學生,她順手收起一疊碗就要回廚房,兩人都沒時間閒聊,一邊起身一邊爭分奪秒地說話。
「懂什麼了?」
「這還不明顯?都邀請到家裡去了,他要跟我做啊。」
「......」席玉麟撇頭走了。
其實霍眉最近有在慢慢減少幫張大娘幹活兒,當主管本就費了許多神,又要格外納鞋,實在分身乏術。張大娘倒不是個不講理的,最近與她還更親近了些,問起了上回來漱金找她的那個瘦子怎麼回事。聽聞是追求者,憂心忡忡,只覺得前男友啊追求者啊這一大幫子人要敗壞她的名聲。
等學徒們排隊洗碗自己的碗,張大娘就拿拖把拖地;她只倚在一邊,與其閒聊。
直到晚上才又碰著抱著盆衣服到水龍頭下的席玉麟。
你說他不愛乾淨吧,他洗得還挺賣力,都要把那塊公共洗衣板摁斷了;你說他愛乾淨吧,目測這些外套褂子長褲短褲襪子是攢了一周的成果,高高堆成小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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