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完,劉靖也沒出現,直到臨近開會的時候才出現,左側臉上有淡淡的指印。
「他那個女朋友脾氣大。」席玉麟來找她時說。
她本是在做鞋子的,越做心裡越煩,拿針把朽了的化妝桌戳出密密麻麻許多洞。席玉麟看了一會兒,說:「你有些天沒抽菸了吧?戒菸是好事。那種害人的粉末都能戒掉,煙就更容易了。」
霍眉不覺得自己把粉末真正戒掉了,不過是用香菸替了它,一天要抽半包,老菸民也不至於抽這麼多。她只含糊地應了一聲,「心裡痒痒的,天又熱,弄得一身汗。」
「不要緊,練功房隨時有水。」
「哎,」她笑眯眯道,「你可以到我工作的地方去玩,有瓜子吃,劉洪生又不管你。」
席玉麟表示懶得去。沒人陪她玩,一個人坐在店裡,除了拼命做鞋子別無他事。百無聊賴一個月過去,她賣了兩批鞋子,淨賺九塊。
而月事沒來。
霍眉的心怦怦跳,別說不抽菸,現在除了蹭漱金的伙食,她早上還要給自己在路上買個苞谷;坐半個小時,就站起來兜著圈子走半個小時,就算腳疼——這會兒誰還管腳?何炳翀特地跑去求子,又陽痿,她生怕出什麼意外,決定立刻寫封信過去。寄到時風公司總部嗎?何太太會不會視作一種挑釁?可除此之外她就沒有他的任何聯繫方式了。
在她準備去郵局的那個下午,小旅館的門被推開。何炳翀衣冠楚楚地從破舊木櫃中急切地擠過來,抓住人就是一頓親。「你這也離得太遠了,」他咬牙切齒道,臉色確實不好,眼中都是血絲,「一路過來,我又暈船又暈驢又暈牛......去深圳吧,我給你一套房。」
霍眉笑著讓他親了一通,把人推開,「我頭髮都亂了。」
「上樓去吧。」
「不行。」
「不行?」
「我好像有了。」她抬眼說。何炳翀愣了愣,似乎想說「不可能」,但又覺得這麼決絕地說出來有損自己形象,抓了抓頭髮,「別開這種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月事沒來。」她抓起一把鑰匙,「你要上樓就上樓——」
「等等等等!」幾秒之內,他鼻尖上汗水都沁出來了,「走,現在去瞧大夫。」
第74章 小產似乎是怕她和人串通好,何炳……
似乎是怕她和人串通好,何炳翀隨機找了三個大夫,最後在一群熱心婦女中打聽到張泰和的名聲,直接找到他家去。張泰和多年來只接見預約好了的熟人,一開始讓傭人打發他們走。何炳翀毫不動搖,只問:「什麼熟人不熟人,拿這藉口打發我!醫者不就是行醫的?直說吧,出診費多少?」
口氣這麼大,傭人報過去,張泰和就滿臉不悅地出來了。不是想勒索天價出診費,是怕這人得罪不起。
「張老。」霍眉賠笑道,「若實在不方便,我們現在就走,你千萬別見怪......」
張泰和瞥她一眼,伸出一隻手摸了摸她的右腕,又摸左腕。接著又去瞧何炳翀,何炳翀被他掰開下巴,含混不清地問:「到底怎樣?」
「你麼,脾胃運化失常,聚濕生熱,濕熱下注肝腎,經絡阻滯,氣血不榮宗筋。」他的表情逐漸變化了,專注地進入了自己醫者的角色,「肝也不好,有失疏泄。何先生,常有憂思啊?」
「有些吧。我是問她怎樣。」
「有喜了,是男娃娃。」
他呆在原地,眼睛都不會眨了。張泰和拍拍他的肩,「你有這麼個夫人有福了,她倒是氣血調和,不胖不瘦、皮膚頭髮都好,這樣的女人好得很吶!這個娃娃來得不容易,你得——先生,一百文足矣!」
何炳翀胡亂掏出三枚硬幣放桌上,托著她的胳膊上了黃包車。他的手心全是汗。等掩上小旅館的門,霍眉迅速甩開他的胳膊,沉著臉,「找了三位大夫了,夠了吧?你非要讓巴青人人皆知我未婚先孕。」
「我帶你回香港。」
「你願意帶我回香港,我說願意去了嗎?」
何炳翀急得原地跳了兩下,想不明白她有什麼可不願意的,但又不方便直說。天人交戰之中,門突然被推開一條縫,有人往裡暼了一眼,又很快合上。
他沒當回事,深呼吸了幾口,「不光是為了孩子。來這裡之前,也不知道你有了呀。霍眉,我們家是傳統的家族,我想帶個女人回去並不容易,只是有這麼個孩子,長輩才更可能點頭。」
「你在家說話不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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