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佛殿在萬壽寺的中間位置,前後栽種著參天古樹,時不時傳來鳥鳴葉落之聲。溫升竹越過門檻,見兩人正背朝自己,高舉雙手,彎腰正拜。
「父親,母親,我回來了。」溫升竹學著沈天野的口吻喊道。因為融入了自己一路經歷生死的心情,聲音中也隱有顫抖。他不敢高聲,卻也驚動了兩人。
沈父沈母剛剛將香插在香爐中,合手拜過,就聽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兩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趕緊回頭,見到許久未見,生死未卜的兒子好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忍不住鼻子一酸。
沈父還強忍著,沈母已經眼一眨,落下一連串淚珠。她雖然哭,卻是喜極而泣,快走到溫升竹身邊,拉住他的手,反覆摩挲:「我兒,我兒,你終於回家……」
沈父在她身後,上下打量著溫升竹的身體,見他沒有傷痕,也沒有強忍著的不適,才終於放心。
沈母好不容易止住了淚,扶著溫升竹的胳膊,轉向面前的菩薩金像跪下。她攤開雙手,虔誠地匐匍在軟墊上,連道:「多謝菩薩,菩薩慈悲心腸,將我兒送回我身邊。」
她的眼淚浸濕柔軟的金色布墊,檀香裊裊升起,飄散入這偌大的殿宇。
菩薩端坐蓮花寶座之上,身上流光溢彩,以金箔妝點,身後無數手臂伸出,或結印,或撫膝,或持不同法器,而她身體中央的淨瓶之中,隱隱竟似含有萬頃怒濤,水聲滾滾不斷傳入溫升竹的耳朵。
在這空曠偌大的殿宇之中,穿透層層錦繡幢幡,震懾著他的心魂。而當他詫異抬頭看去,水聲驟然停止,金像彎目,似合未合,正憐憫地看著腳底這個渺小的凡人。
一切都十分正常。
溫升竹已經體會到這世界的光怪陸離,因此不敢忽視這種異動,只當是菩薩顯靈,也跟著拜下,許願自己早日與哥哥換回身體,家中不要再生事端。
可是不想要什麼,偏偏來什麼。他們剛剛離開萬壽寺,舅母乘轎,他與舅舅分別騎馬準備回去。突然颳起一陣狂風,天色也跟著驟然變暗,飛沙走石間,馬嘶鳴一聲,揚起前蹄,受到了驚嚇一般。溫升竹死死勒住韁繩,他不太擅長騎馬,此時要控制這匹馬就格外艱難。但是沈天野極為擅長,因此他不得不裝的一派輕鬆的模樣,關心舅舅:「父親,您沒事吧?」
沈父眯著眼擋住沙塵,高聲回道:「沒事,快些走吧,我看著這天要下雨。」
狂風多半是驟雨的前兆,風來得快去得也快,只颳了一陣,折斷了幾根樹枝,撫平了一層塵土就停歇了。但是天色依舊昏沉,陰雲壓低,幾乎沉到他們的頭頂,燕子盤旋著擦著地面翻飛,家僕抬起轎子繼續走,溫升竹不放心的綴在後面。
剛走沒幾步,他突然發覺,轎子左前方似乎多了一個模糊的身影,背後一個貫穿的血洞,他一眨眼,這身影就消失了。
可他看得分明,並不是自己的幻覺,這個身影是枉死的沈臨風。他眼皮狂跳,忍不住握緊韁繩。
難道是沈臨風死後變作了鬼,不甘心要找他們要個說法?他心中一顫,覺得事情還沒有結束,他們家也許還有麻煩沒有解決。
第18章 萬壽寺(一)
參與姚府壽宴的人全都死了,官府卻對這件足以轟動整個平城的大事沒有任何反應。不僅如此,平城人也沒有反應,他們照常生活,仿佛這件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甚至崔冉他們不曾聽說一絲一毫關於此事的傳聞。
溫升竹在一次與家人閒談中裝作無意問起姚府的情況。沈父愣了一下,想了好半天也沒想起來,只道:「姚家?姚家是哪家來著?」
沈母倒是有點頭緒:「外地逃難來的那一家,突然發了筆橫財,還叫我們替他押送過幾箱貨。」
「好像是……做什麼字畫生意的?」
沈父恍然,記憶回籠:「那戶人家啊,早就人去樓空了,怎麼突然說起他們?」
沈母的神情還有些懷念,點點頭說:「我與他家夫人燒香時見過幾面,聽說是跟著家人回老家了。」
他們兩個說得煞有其事,沒有半分懷疑,溫升竹試探道:「那姚府的宅院呢?」他記得當時剛一進入姚府,便見到其中青瓦飛檐,丹楹刻桷,設計與擺放都是時下流行的。
「早已荒廢了,當時據說問了左鄰右舍,沒人接手,找了官牙也賣不出去。後來時間一長傳說那裡鬧鬼,你可避著點走,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沈父嚴肅道,經過走鏢這一件事他對神鬼妖怪深信不疑,因此忌諱也多了起來。
「嗯,孩兒知道。」溫升竹應下。
「怎麼突然問起姚家的事?」沈父覺得今天的沈天野有些奇怪的,說話時似有隱瞞,魂不守舍。<="<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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