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張鋪滿地面,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跡,齊知遠蔫了吧唧地趴在桌上,有氣無力道:「白前輩,我真的盡力了,師父就教我這麼多。」
「你師父不行。」白琛不滿地砸吧幾下嘴,攥著一沓紙張挑挑揀揀,最後勉為其難地指著其中一張,「照著這張紙上的字跡再寫一張,把我剛才要改的都添上去。」
齊知遠瞬間坐直身體,還不等他施法控制躺在桌面的器械,就被白琛的話重新打回原形:「雖然還是丑。」
大門被打開,幫齊知遠撐腰的話語從燭玄身後傳出:「剛突破元嬰期的小子你還想指望他做得天衣無縫?只不過是個糊弄人的紙,這麼認真做什麼?」
陸雨青從燭玄身後走出,俯身撿起地面的紙張抖了抖,這才眯眼看上面字跡,半晌再次開口:「齊知遠,等這事結束了,給我滾回西峰罰抄百遍器械法術,抄到我點頭為止。」
齊知遠苦著張臉不敢反駁半句,他一個小孩頂著三位渡劫期前輩的目光控制不斷工作的器械,生怕下一秒再次被指責。
在即將完成這項工作時,他懸著的一口氣還未咽下,門外再次傳來的聲音令他手一抖,器械投下的光束在紙張劃出一條黑線。
「宗主,秋宗主求見。」
「嘖嘖,又作廢了一張。」白琛環胸站在旁側,憐憫地拍了拍僵在原地的齊知遠,隨後目光落在門外兩人,「人齊了。」
第96章 濫殺
林樾坐在高位垂眼望著一桌盛宴, 片刻後他將目光錯開,起身之際忽地側頭盯著那杯液體,若隱若現的酒香從中傳出, 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他記得易溯喜歡喝酒。
桃花釀在東峰是少不了的存在, 若是易溯哪天得閒了或是哪天心情愉悅, 成片的桃花下總會有一個人影, 半眯著眼睛回味齒間酒香,笑看來人:「小林樾練完劍了?」
可惜,這里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
悵然若失的感覺湧上心尖,卻在下一瞬變了味道。
如果把易溯帶到這里, 讓他日夜陪伴自己,會不會就不再這般孤獨?
若是將他關在這宮殿內不讓他出門半步, 是不是永遠都能看到自己心愛的模樣?
不如建造一個堅固的牢籠,將飛翔的鳥雀折斷雙翼, 徹底成為自己的籠中雀……
在鼓譟的心跳聲下陰暗的想法逐漸成型, 宛如一隻巨獸不斷衝撞著搖搖欲墜的護欄, 企圖衝出束縛咬住獵物的脖頸。
林樾眼眸中翻動著道不明的情緒, 兩側的手掌無意識攥緊, 理智與欲望相互糾纏, 最終他痛苦閉上眼睛, 顫抖地嘆息從唇齒間泄出, 緩慢地鬆開五指。
每每事關易溯,他被壓制的理智總會如同春日幼苗拼盡全力破土而出阻攔林樾混沌不清的意識。
「小林樾, 我和你說, 酒這種東西啊,最解憂。一瓶桃花釀下去,所有過往皆如雲煙消散, 徒留愉暢心歡。」
易溯的話語再度迴蕩在腦海中,林樾面露疲倦,視線重新落在瓷杯中,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一飲而盡。
他之前偷喝過桃花釀,那股清甜他這輩子都不會忘掉,而現在口中的酒辛辣嗆喉,還帶著一絲腥甜。
林樾倉促吞下咳嗽不止,然而不等他平復下來,臉色驟變,眼前景色驟然模糊不清,好似有無數重影搖晃。後背撞在座椅上無力滑落在地,林樾悶哼一聲,左手緊緊揪住胸口處的衣衫大口喘氣,酒杯摔落在地剩下的液體濺在毛毯上洇開朵朵紅梅。
他狼狽地跪坐在原地,曲身抵抗身上劇痛,汗珠遍布額頭,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再發出聲音,哪怕鮮血溢出也不管不顧。
只是這次的情況比以往都要糟糕,時間一點點流逝,他的身體逐漸蜷縮成一團,額前碎發被冷汗打濕,再忍受不住漏出幾聲悶哼,視線近乎無法聚焦。
昏昏沉沉的大腦在最後時刻只剩下一人的名字。
如同少年時期那般無數次伸出手拽扯住那抹青衣——五指合攏,穿過空氣只能感受到自己冰涼的掌心。
他像一個極為委屈的孩童,手臂無力垂於地面,顫聲喚道:「師父……」
「我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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