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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分身静默不语,一个分身为自己澄清。

在澄清的分身洋洋洒洒几千字后,沉默的分身终于开口,问道:“沈缜,你在怕些什么?”

怕什么?

是怕一把备用的刀被人磨得锋利后不再受自己掌控,还是怕你付出的情感未曾得到一点真心?是怕束缚己身妄图求得一线生机却发现作茧自缚,还是怕辗转寻不到解脱之道反误了她人前行?

......或者说,是怕承认吃人能让你这个被吃的人欢慰些许?

这世道,她人的苦难总能让你的苦难轻松一二,吃她人也总能让被吃的你痛苦减轻。

沈缜想,那夜在雨中扑向她轮椅下的丛绻,应是早早预料到了自己被吃的命运。

...她难过吗?

深深吐出一口气。

沈缜没有试探丛绻。

如她所说的那样,除了道心之外,她确实对丛绻的修行无有助益。不过真正原因当然不是冰灵根的问题,而是沈缜她本身就不是修士,不通修行。

所以,她想送丛绻去名山仙门了。

初时见面,是因为百分之百的潜力而对丛绻生出兴趣。既意欲以此协助自己达成目的,若一直为掌控人而将其束缚在身边,致使其潜力得不到应有的发挥,她岂非是舍本逐末?

虽然,同一个多月前一样,沈缜清楚地知晓此时放风筝归于蓝天,她绝大可能与之再也无缘。

但没关系。

她不想吃人了。

沈缜发凉的手被身前的丛绻握住。

女人凤眸微弯,柔声开口,“当然是因为阿缜。”

第44章 难断万事

当然是因为沈缜。

丛绻细看她的容颜, 想从中找出些试探破绽,但如先前许多次那般,一无所获。

人啊, 是这世上最擅伪装的生物。

真心还是假意?

到底想做什么?

已经将这段时日仔仔细细在脑海中回顾过一遍的丛绻,速速揣摩了对方每一句话背后可能有的缘由和意图。

同样的问题,是否要去仙门,沈缜在两人初“定情”前也问过——

“丛绻,你资质非凡,世上踏入仙途之人虽多是机缘巧合, 但如你这般的资质,天道定会眷顾。你想入道修行吗?若想,待我此间事了, 可以送你去合适的名山大川。”

“当然, 若你更爱俗世安稳的生活,想寻一如意郎君,我也可为你择一富贵之家, 予你些护身手段, 助你余生多些顺遂。”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选择,你也可以,”她微顿,眸中情绪难辨, 悠悠开口, “做我的妻子。”

当时, 破天的惊雷在丛绻心底轰鸣震震。

惊讶于修士, 也惊讶于妻子。

修行,成为修士, 掌握自己的生死,对于丛绻而言无论是那时还是现在都是这世上最为诱惑的事。

可她当真能选吗?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然沈缜在待她初始便温语软言。她喜欢女子?她将她当作与端王交易的筹码?她要用她渗入江陵盘根错节的世族势力?

......现今又多了一个可能,或许她资质非凡,能够为她所用。

这些无需分清楚,只要知晓沈缜并不会轻易放她离开就行了。

而且,什么是“天道定会眷顾”?什么又是“俗世安稳的生活”?丛绻那时不知道寻常人如何变为踏入仙途的天人,但她知道在事情落定之前一切都说不清;她不知道俗世安稳有多少人期盼,但她知道嫁人相夫教子不是她所向往的生活。

看起来的诸多选择,实际上选无可选。

即便沈缜会对每一个选择践诺,但只要她毫不掩饰她别有所图,答案便早已预设,唯有一个。

丛绻明知她在利用自己的心阳谋算计,却也无法做些什么。

秦楼的花魁虽卖艺不卖身,但也见过了无数男人丑陋的嘴脸,她势单力弱,于危难之际被清贵女子所救,女子又待她用心温柔,她当然会爱慕上这位恩人。

这是丛绻确定成为沈缜“妻子”时为自己撰写的话本。

沈缜信不信不重要,反正两人心知肚明在互相搭台唱戏。沈缜不也为她自己造出了“虽因意外走至一起,但会尽到妻子的本分并渐渐倾心”的模样么?

夸大九分言辞,交出半分真心。

嗔怪哭泣矫揉造作,藏下试探的真意。

是丛绻自己选的路,得到的结果、那夜的算计她并不后悔,相比什么都不确定,妻子的名分总要更好。只要能脱离秦楼,脱离江陵众纨绔,哪怕恶臭的泥潭出来仍是无望的深渊,她也心甘情愿。

她听见了沈缜对獬豸楼来的人说她是她的妻子。

她也听见了霍姝语的劝告“若她骗你,把你练成药人,把你做成炉鼎,你也愿意?”。

她在她面上再难看见共用第一餐饭时的羞涩,温和不动声色的模样时时刻刻,哪怕在沉沦情/事时,那双沾了欲色的眼睛也如寂静深潭,不兴波澜。

没有关系。

沈缜会给她看很多书籍。

沈缜可以给她提供暂时的庇护地。

沈缜容色清隽、鹤骨松姿,身体较好时每每与她缠绵都能让她极致欢愉。

是笼中雁,手上刀。

丛绻不是总能猜到沈缜行事的缘由和意图,但她明了对方大致的想法——放纵她的野心,教育她的能力,但必须在对方的掌控里。

这是早猜到的事情,丛绻现阶段没有什么不愿意。甚至她曾想过如果她是沈缜,对一人有目的,定也会这样做。

并且...论迹不论心,沈缜确实对她有恩。如若那个目的不会触及到她的底线,为其手中刃便就为其手中刃。

可她怎样也没有料到在今日沈缜突兀又提出了将她送去仙门修行。

丛绻相信,若真如对方所言自己资质非凡,那她不可能不知道就此放自己离开便如让鱼归海、鸟入林,即便有恩情的因果在也再难完全让自己为她所用。

沈缜是想赌一把?因灵根不同给不了自己太大助益,所以于留在她身边方便她掌控但修为不济,和送去仙山失掉些牵扯但会修为更好中选择了后者?

还是说她有什么依仗,确信自己做不了什么;又或者想借自己进入仙门一事谋取些什么利益?

丛绻想起她曾猜沈缜在避开什么人。

...那会不会和此有关?

千般思绪翻涌而过,丛绻面上却在说完“当然是因为阿缜”后只顿了须臾。

她漂亮的眼睛里有些许无奈,也有藏不住的担忧,“若妾与阿缜远隔万里,阿缜的身体可会让妾放心?”

嗔怪的语气就差直言沈缜照顾不好自己。

“......”

沈缜错开目光,无甚底气,“我已是成人,怎会令你忧心。何况就算远隔万里,也有能传音入密的法器。”

“哦?是么?”丛绻眉梢微挑,十足十的像平日里沈缜做这动作的样子,“读书读忘了就寝、读忘了用膳的是谁?图方便沾了冷水、第二日就烧起来的是谁?还有——”

“绻绻。”未一一列举完曾经的“事迹”,丛绻被沈缜苦笑着打断,后者缴械投降,“是我的过错。”

女人收声,美目含笑。

屋中一时寂静。

两人默契地先打住了这个话题,起身往卧房去。

直到走入灯火摇曳的连廊,沈缜才又开口,温言与丛绻说莫担心她的身体。

“曾经那些年,我也独自过来了,不是么?”

沈缜的神情隐在昏黄烛火中看不清晰,只能瞧见姣好的侧颜,“绻绻,大婚之前我说过,你永远属于你自己。所以,我是其次,以你为先。”

丛绻身形略不可察的一顿。

她没有立即答话,而是将走到连廊尽头时,方才轻言,“若妾心中首先,是阿缜呢?”

声音柔得似能掐出水,丛绻偏头看向与自己执手同行的人,不放过她面上任何神情。

沈缜回望,眸中有浅淡的笑意。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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