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府衙,走下乘轿,房遗爱刚一迈进衙门,便看到了等候在正堂前的曹州知府和蔡少炳。
见二人特意等候,房遗爱急行几步,拱手道:“府尊、蔡兄。”
“房兄,昨晚睡得可还踏实?”蔡少炳含笑问好,若是旁人看到,哪里想到二人之间生有必死的仇恨。
房遗爱陪笑几声,再次拱手道:“一切安好,有劳蔡兄挂怀了。”
二人说着,曹州知府对房遗爱指了指紧邻正堂右侧的文房,道:“这就是通判的办公治所。”
“多谢府尊,如此,房俊先行熟络公务去了。”房遗爱拱手告退,正要离开,却被曹州知府拦了下来。
曹州知府一脸伪善,含笑道:“只因前任通判走的仓促,这些天积攒下了许多公文,若通判一人忙不过来,可唤衙中书吏帮忙。”
“府尊美意房俊心领了,只是这份内之事还需亲力亲为啊。”说完,房遗爱不在逗留,转身朝自己文房走去,心中暗笑道:“本官刚刚到任,就想安插眼睛在我身旁?”
见房遗爱走进房中,曹州知府和蔡少炳对视一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得意的神色。
“本府这就差人将公函给他送过去。”曹州知府阴笑两声,接着回到公堂去取那连夜誊写的公函去了。
蔡少炳站在原地,负手看向房遗爱所在的文房,心中冷笑不休,“房俊,任你文采武功傲视群雄,但这官场水之深、之混,怕是你老子都没教过你!”
坐在文房中,望着桌上摞成小山一般的公文,房遗爱只觉一阵头大,刚刚翻阅了几个,曹州知府便推门走了进来。
“通判,这就是前些日子积攒下的公文,慢慢看,有什么事只管吩咐衙中差人。”曹州知府干笑几声,接着便带门走了出去。
坐在桌前,看着曹州知府送来的公文,房遗爱摸着下巴嘀咕道:“他会如此好心?几张公文派差人送来就是,何必屈尊亲自来送?”
“事出反常必有妖。”房遗爱喃喃一声,索性将公文丢在一旁,自行翻看起了桌上原由的公函。
一连半天,房遗爱勉强批阅了五十本辖下县衙递上来的折子,用朱笔写上一个大大的“准”字后,房遗爱将折子放在桌上,低头揉起了眼角。
“全是些水利、农田、诉讼的杂事,这些公函本县衙门就可断定,为什么要送到府衙来?”
“怕是那些个县官儿偷懒儿省事吧?本官在梅坞县时,也不见有人给府衙上书,怎么其他的县衙就如此的多事?”
嘟囔两句,房遗爱站起身来,在屋中来回徘徊,一边捏着脖子,一边想道:“不知范进何时能来,这些事儿他是内行,我哪里懂得。”
想着,房遗爱不觉来到了两架书柜前,看着上面陈列着的各式书薄、文帐,嘟囔道:“既然管理曹州府衙辖下各县事物,还是先将各县的情况捋一遍吧。”
找出记载有各县村镇人口名册的纸薄,房遗爱坐回公案前,耐着性子仔细查阅了起来。
曹州府辖下共有七个郡县,各县大小不等,人口也是参差不齐,不过令房遗爱意外的是,之前号称贫困第一县的梅坞县,在这七个郡县之中,竟还不是最后一名。
“考成县,位于曹州府南陲,怎地人口才有八千余人?”
“县衙辖下共计三十八个村寨,平均下来,一村不过二百余人,这哪里是村寨,分明就是坊间民舍嘛!”
一阵惊讶过后,房遗爱迅速翻到记载有考成县详细信息的页面,定睛一瞧,却见上面记载着的粮税上交情况,三十八个村寨,竟有六个已经两年不曾上交过银税、粮税了。
“考成县正堂难道是个酒囊饭袋不成?任由辖下子民拖交银税,怎地两年来半点动作都没有?”
又将考成县的情况细细看过一遍,房遗爱奋然合上纸薄,起身冷声道:“考成县被朝廷定位中等县衙,想来人数一定要比梅坞县多得多,梅坞县人口共计两万三千余人,怎地一个中等县还比不过一个末等县?”
仔细思想越发觉得不对劲后,房遗爱出门叫来手下胥吏,开口问道:“考成县是怎么回事?为何人口如此之少?莫非也受了蝗灾、水患的影响?百姓都逃难跑了?”
胥吏将身站在案前,眼望端坐在台上,表情已现愠怒的上司,连忙回道:“启禀通判,考成县虽受天灾影响,但问题确实不大,不过在两年前,哪里曾经爆发过一场瘟疫,人口这才锐减了七成。”
“放屁!”房遗爱听闻此言,气的拍击桌案,将手中纸薄丢在地上,冷声道:“你当本县是三岁孩子吗?爆发瘟疫,为何纸薄上不曾记载?为何朝廷不曾听说?难不成是你压下了上奏的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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