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昭随他望去,忽儿笑着道:“这是我婚前住的旧宅,那时冯舜钰也宿在此,我每晚应酬醉酒归来,他房里烛光总亮着;那麽欢喜念书的人儿实少见,还有次挨义塾先生戒训,手心红肿渗血,我替她上药,脾气真是倔的可以,咬着牙哼都不哼一声,着实让人.......”他两字轻吐:“心疼!”
李光启叹口气:“那可怜孩子,如今不知可安好.......”被“鹰天盟”劫掠去.....估计坟头已青青罢!
“冯生虽是勤奋,却也爱偷懒,常能见她桌前摊四书五经,桌下则偷翻春宫册子。”沈泽棠嘴角噙起抹笑意:“两江巡察时,君不见她有多娇,走路摔个跌,手皮蹭破都要哭一哭,非得你好话安慰一番才止。”
李光启插话进来:“你俩说的可是同一人?!”
沈泽棠又道:“人总有百态千情,展你百态便还我千情,人还是那个人,只是远近亲疏使然而已。”
秦砚昭脸色有些苍白,微垂首以掩眸中墨云翻滚,攥握成拳的双手直至走入花厅,方才悄然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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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中气氛还算融洽,皆是徐炳永的党羽,说起话来也比寻常要自在些。
可看着沈泽棠随李光启及秦砚昭由远而近,跨入槛内,再去给徐炳永拱手作揖,皆渐趋沉寂下来。
徐炳永眼皮子都未抬,只顾半侧着身子,与邻坐的兵部右侍郎曹大章说话,有甚麽在不动声色的悄然凝固,曹大章嘴角难控的抖动,抬袖擦拭额头起的一层薄汗。
徐炳永不经意抬首,似才看见作揖的沈泽棠,吃惊地笑道:“长卿何时来的?我竟是未曾有察觉。”
转而问曹大章:“你定是看见长卿的,怎不提醒我一声。”
又望向秦砚昭:“你进来怎也不提我?”
沈泽棠笑了笑:“观徐阁老沉眉肃面在聊谈,恐是攸关社稷民生政务,是我让他俩不提的。”
徐炳永目光炯炯看他半晌,指着旁边椅让他坐,遂又问:“秦院使秉性内敛,且医者清高,从不于满朝文武来往,是以他此次陡生变故后,能来探者寥寥,堪比门可罗雀也形容。倒不知长卿何时与他交好?”
沈泽棠回道:“早年家母有心口疼之症,由秦院使诊疗方得保命,自是感激不尽,虽曾受他嘱托替其子调配官职,却难抵消前之恩。是以我今日请来结庐南山的钱大夫,看能否令秦院使化险为夷,转危为安。”
即命厮童去传钱秉义进来,不多时,钱秉义肩背药箱洒洒而来,唐启元早已起身立边恭迎,他却不理不睬,至徐炳永跟前也仅简单见礼,不卑不亢的模样。
徐炳永拈髯将其打量,知晓是个颇神通的人物,他虽位高权重,常飞扬跋扈示人,却也惧生死无常,故而对医者十分敬畏。
连忙免其礼,并赐茶,未待寒喧两句,那钱秉义已皱眉道:“我今日还得南山采药,是以时辰耽搁不得,望谁速带我去见秦仲才是。”
唐启元笑道:“若钱先生不介意,我甘愿陪你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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