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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若真如你所言,你該看透了辰王是何許人,為何還要跟他相與?」李爻問妙虛。

妙虛眼睛裡閃過狹暗的陰光,似乎等這個問題很久了。

他看著一旁炭盆里噼啪迸火的黑炭出神,跟著闔了眼,好一會兒才重新睜開看李爻。

「相與?我和他是相互利用罷了,」老牛鼻子說到這又笑了,他總是在笑,笑得人心底生寒,那是發自內心的、無所謂的笑,而人一旦無所謂了,也就沒什麼弱點了,「晏初,你我忘年相交一場,還記得咱們陣前無聊玩的遊戲嗎?」

李爻不動聲色。

身為軍中統帥,他慣會不動聲色。

妙虛說的遊戲他當然記得。

那是二人同在軍中,閒來無事時的玩樂。

當時李爻沒有位高權重,初入軍營的毛頭小子,跟一幫老兵油子混不到一起。

獨有妙虛,閒時常來與他說些煉丹、修道的趣事,偶爾也講年輕時的遊歷見聞。鬧得李爻最初以為妙虛指不定哪日要苦口婆心勸他說「你道心清明,與我修行去吧」……

後來他發現,老牛鼻子只不過是想逗他說話。

那時候李爻話不多,妙虛講故事一度像對著樹洞,他便和李爻玩鬧——每人說一段事,讓對方猜真假。

李爻說的多是小時候,而老牛鼻子則是從人情世故到怪力亂神……

要說後來李爻胡說八道張口就來,與年少這段薰陶少不了干係。

漸漸,李爻摸清了老道士逗他的路數,越是平淡真實的故事,越可能是胡編亂造,而一聽就匪夷所思的民族習慣、信仰習俗,反而是真的。

那時,李爻相信對方不會為了贏去騙他,二人的賭注,則多是兩口酒、幾片肉乾。

「羯被你重創快十年了,如今休養生息,已與南晉有一戰之力。而你們,內有離火教,外有胡哈和擱古亂邊,北面的蒙兀也不消停,兵力消耗巨大,其實打不動了吧,」妙虛緩一口氣,柔聲細語地問,「小晏初,我說的對不對呀?」

他拿出曾與李爻玩遊戲時的口吻。

李爻也笑了:「對或不對,只怕你都沒命看到了。未來之事我可斷不出。」

「那我來告訴你,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

李爻頎俊的眉峰一挑,沒說話。

「我們……要趁擱古軍牽制你,拿下信安城,再以利誘之,讓擱古繼續與我軍為伍,與你們為敵到底。小晏初,你信不信這是真的?」話說到這,妙虛心緒激動,咳嗽起來,平緩了又道,「這次賭注有點大,賭對了,能得天下太平,若賭不對……」

他大笑起來,笑聲爽朗,又陰森無比。

李爻看眼前老頭子的瘋癲行徑心下憤怒——家仇要拉天下萬民陪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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