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辛馳只能道歉,他不忍心責怪一個母親痛失愛子後的糊塗,即使這愛盲目了扭曲了,他也咬著牙承受這微微疼痛的捶打。
後來桑青生氣,用力撥開了珠珠的手,她難得向著珠珠紅臉,言辭嚴厲:「這根本不關隋辛馳的事!珠珠,我知道你傷心你難過,可是你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地把怨氣撒到別人身上,你難道不知這麼多年隋辛馳陪著應淮也很辛苦......」
桑青也說不下去,只剩哽咽。隋辛馳失神地晃了晃,沒站穩,一溜地軟了腿腳縮下去,腦袋撞上了門框,「咚」一聲響,兩個女人嚇一跳,回頭望他,桑青趕緊來扶,珠珠站著沒動,自上而下地俯視隋辛馳,見他無礙,眼神逐漸變得有些冷漠。
不多久,隋辛馳額間多了一個大包,很暈,想吐,桑青讓隋辛馳躺到沙發上休息,隋辛馳看了一眼沙發,不是很想坐上去,站著搖頭,說他下去在車上坐一會兒。
珠珠冷哼:「怕了吧,放心,不會有冤魂來找你。」
在汽車后座休憩時,頭昏沉沉的,逐漸眯著,所以遺漏晏山的電話,後來也忘了回電,或許潛意識不想用糟糕的聲音回應晏山。這段時間總是很忙,隋辛馳用忙碌麻痹自己,只有在畫稿、排線打霧時才能專心致志,不想那日的血液紛飛,以及熱烘烘的氣味。甚至開始害怕睡覺,因為夢是不可知不可控的,誰能預測夢裡有誰找他怪他怨他,露出青紅臉白獠牙。
那日桑青等隋辛馳洗完澡出來,和他進房間說了一會兒話,晏山在客廳等著,待到桑青出來,她跟晏山道別,並邀請他周末到家中吃飯,還問他喜歡吃什麼,能否吃辣。她說話那般得體又自然,好像認識晏山已久,晏山沒辦法不喜歡這樣一位長輩。
隋辛馳在浴室吹頭,他的頭髮有些掉色,底部微黃,髮根又長出了好長一截黑色,晏山說:「改天在家我幫你染髮?我技術很好,以前我外公染頭都是我幫他。」
隋辛馳說好啊,正好覺得現在發色很醜,像精神小伙。他思考下次染什麼色:「淺紫?或者紅色?那種深紅,我還沒有試過。算了,還是不要紅色了。」
「為什麼不要紅色?我覺得會很好看。」
隋辛馳沒說話,晏山坐上洗手台,盯著隋辛馳的頭髮從濕濕的一縷一縷,變得乾燥、蓬鬆,終於吹風機的聲音停止,他幫隋辛馳戴耳釘,從上到下,耳骨到耳垂,一顆顆的,小心翼翼地讓那細棍穿進去。永不癒合,不癒合。
「我媽說,乾媽的精神狀況不好,我害怕......」隋辛馳摩挲著晏山的耳根,那飽滿的肉以溫和的、熟悉的姿態在他指腹變換形狀,上面細密的絨毛金燦燦的,吸納了光芒與世間最可愛的形態,隋辛馳覺得鼻酸並有了流淚的衝動,他就把淚水吞進了腸胃,所有事物都不能破壞這耳垂的美好和柔嫩,可他站在這兒的注視就是深深的破壞,他一團亂。
「你害怕她會變得像他兒子一樣。」
「是。」
「那也和你沒關係,隋辛馳。沒有關係!跟著我說:關我屁事。」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