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她,但是和前兩次見面時的樣子又不太一樣了。她可能是用了些胭脂,面頰上帶著點鮮活的紅色,扎了個簡單的髮髻,插著一根銀釵,包著青布頭巾,一身青布衣裳,布料雖然樸陋,看得出來是新做的,整個人利落整潔,像個農家剛過門的新婦。李義在旁邊看著她,眼裡帶著些笑意,方維想,是個不錯的男人。
她認出了方維,眼睛裡立時就帶了些驚慌,又有些說不出口的懇求,方維向她擺了擺手,笑道:「不必拘禮。」說完便轉身走開了。
若是尋常官員上京高就,門生故舊、同事同窗的送行酒席可以開上七天七夜,外加友朋酬唱,連篇累牘。李孚與南京六部官員們原無同門之誼,又無舊情可敘。此時此地,饒是一群文人舌燦蓮花引經據典,說了一會兒也沒意思起來。
日頭漸漸地高起來了,李孚便離了人群,肅立在轎前,一拱手道了聲:「承蒙各位照拂,後會有期。」即刻轉身登轎而去。
因李孚乘轎出行,腳程便比來時慢了許多。初春時節,一行人晃晃悠悠出了南京城北上,細雨瀟瀟,連綿不絕,到得渡口時,轎夫們雖然一路披著斗笠,也被雨水淋得盡透,又兼道路濕滑,泥濘叢生,苦不堪言,因此個個抱怨不絕。陸耀私下裡又吩咐蔣百戶,多給了轎夫們一些賞錢,轎夫們才滿意地去了。
渡口早有官船等候,眾人上船坐定,船夫披著蓑衣拔錨起航,掌舵行船,沿著長江直奔揚州。天氣不曾回暖,江水仍處於低位,來往船隻不斷,上灘河槽容船處又十分狹窄,需要船夫時時進退趨避。因此官船在水上走走停停。
李孚去了自己房中讀書,方維與陸耀在客房中閒坐聊了幾句天,漸覺頭暈目眩。陸耀見他臉色蒼白,問道:「可是不慣坐船?」方維勉強稱是。陸耀道:「房中憋悶,到船板上去走走,反而好些。」
兩人結伴上了船板,見細雨中江水茫茫,水天一色。船頭搭了個棚子,做菜的鍋具,燒茶的爐子連同茶壺一應具備。
李義正和盧氏對坐在爐子邊上。李義一手執著蒲葵扇,一手攏著爐火,正在全神貫注地燒茶,盧氏在旁將茶具一一擺放齊整。夫婦兩人都面帶笑容,手上忙而不亂。
李義見他二人來了,連忙起身行禮道:「不知道二位大人有何吩咐?」陸耀道:「沒什麼,我們上來船板上走走。你們且忙自己的。」
盧氏見方維臉色不好,也問道「這位上官莫非是有些疰船?」
方維點點頭,盧氏笑道:「奴家有個方子,大人不妨一試,待會奴家切些薑片,大人含在口裡,含到沒有味道了,再用熱茶吞服。」陸耀道:「倒也不妨一試。」
二人各自回到客房休息,李義將茶水連同薑片送了上來,方維試了試,竟然大為有效,心悸煩悶漸漸退去,不覺在床上睡著了,半夢半醒之間,聽得一個女子聲音婉轉唱道:「自從他那一日匆匆別去,到如今秋深後風雨淒淒。欲待要做一領衫兒捎寄,停針心內想,下剪自遲疑。一向不在我身邊也,近來肥瘦不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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