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像只受傷的狸奴。
他別過頭,加快了腳步。
校場上,父王帶著他最寵愛的姬妾坐在高處。
孝瓘往那個方向望了一眼,那本該是家家的位置,卻被琅邪公主元玉儀占據著。
元玉儀,這個被逐出家門,流落風塵的元氏庶女,先是做了孫騰家妓,後被父王一眼相中,贊其「絕異」而豢養在鄴城的東柏堂中。
孝瓘定睛看了看,她雖容貌清麗不俗,卻並不比其他的女子出眾多少,然而眼波流轉間的那種淒楚寂寥,正似冷雨洗透的一株梨花。
孝瓘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那個在暗影中瑟瑟發抖的小女孩……
延宗已經將弓弩遞在孝瓘手上。
孝瓘引弓,瞄準那射堋上的女孩——那畫上的女孩仿佛忽然就紅了眼睛,蓬亂了頭髮,
孝瓘心下一顫,箭倏然射出,脫了靶子。
延宗一驚,「阿兄,怎麼了?」
孝瓘對著空靶,兀自心驚,呆了半晌才答道:「我……我有些不舒服。」
延宗以為他心疾又犯,忙扶他離開校場,高澄恰在此時攜元玉儀下場巡視。
孝瓘不由放慢了腳步,巴望著父王能看他一眼,這樣望的久了,眼眶不禁酸澀起來——其實,他只是想感謝父王,幸虧恩准了元女,他的病近乎好了。
然而,父王又毫無意外的忽略了他。
自記事起,他便從未吸引過父親的目光,仿佛他是個透明的人。
父王會和大兄討論政事,會教二兄畫畫,會捏延宗的肉臉,更會寵溺的抱起孝琬,而對他,什麼也沒有。
他甚至能數得清見過父王幾次面,也記得住父王與他說過哪些話,他洗臉的時候對著水面發呆,只是擔心自己若長大些,再見父王時,會不會就認出不自己了。
父王又站定在孝琬的身邊了,為他喝彩,孝琬射出的箭也在這喝彩聲中正中了靶心。
「冬郎的箭法越來越好了!」父王大笑著稱讚,喚起他的乳名。
他們同是誕生於那個雪夜,無辨長幼,府中以嫡為長,以孝琬為三郎,孝瓘為四郎。然而,父王口中卻只有「冬郎」——仿佛那夜只生了這一個兒子。
「今兒有好靶子,心情順暢,射得也順暢!」孝琬說得眉飛色舞,除了顯示箭法精妙,還要
向父王炫耀自己精心巧制的箭靶。
高澄望了望遠處的箭靶,臉色微微一變,遂命蒼頭蘭京取過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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