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緯捏著那本文書出了門。
出門後,他換一隻手繼續捏著,因為冷汗已濡濕了紙頁。
他的確得好好想想。
仿佛被關進了一座黃金所制的巨大牢籠,人們手執矛戈,從四面八方向他砍殺而來。
於他而言,這世間沒有朋友,只有想要他命的敵人。
他曾指望豢養的小寵,能將這牢籠啃出個洞來,今日卻發現它們只是愛吃上面的金箔罷了……
基於這樣矛盾而糾結的心理,他做了這樣一個決定:
他任命尉破胡為主將,王琳為經略,帶著最精銳的騎兵共同馳援秦州。
他有心想讓尉破胡建立些威望,日後能取代阿那肱成為拱衛皇權的力量;至於王琳,他也認為孝瓘說得很有道理——江淮本就是王琳的戰場。
然而事實證明,他的這個決定愚蠢至極。
南境前線,尉破胡以主將之身,根本不會聽取王琳這樣一個降將的建議!
他貿然出兵,果致使齊軍大敗。
王琳單騎從陣中逃了出來……
「陛下進我為太保……」孝瓘握著兩本文書,一本是謁者剛剛宣讀的詔書,一本是淮南的戰報。
清操正在收拾行裝,準備去義平看望承道。
見他如此,便停了手中的活,不無擔心地望著他。
「怎麼?要上前線了嗎?」
孝瓘低頭,自嘲笑了一下。
他參劾阿那肱貪餉的奏表,如泥牛入海,再無音信,他便知道——無論去與不去,都不會有太好的結果。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他把清操攬在懷中,「雖有太多遺憾,但於我而言,已算個不錯的結果了。」
清操伸指捂了他的嘴。
「不去義平了,我留下陪你。」
「我並不一定會去江淮,但承道,一定很想你。」
清操把臉貼在他的心口上,「無論上不上前線,都要記得你答應我的事。」
孝瓘挑起眉峰。
「啊,你果然忘了!」
「逗你的,沒忘。」孝瓘笑了笑,道,「硤石山寺,再賞珏山明月。」
自西山大佛開光後,高緯常駐晉陽禮佛。
他命人在佛前燃燈,一夜燃油萬盆,光華直照晉陽宮中。
朝堂上,群臣每天都在因為淮南的事爭吵。
高緯坐在御座上念經,他在祈禱戰事順利,也在祈禱耳根清淨。
終有一日,他不勝其煩,站起來吼道:「別吵了!朕御駕親征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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