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藥膏本就所剩不多,她很快便塗完了。
她把褲子重新拉回去,支吾問道:「好……好些了嗎?」
孝瓘趴在那兒,臉別向床內側,含混答道:「好……好點……」
「你這藥記得喝了……」她指了指剛才拿上來的藥汁。
「嗯。」
「那我先……出去涼快一下,怎麼今日炭火格外旺……」
她說完,疾步走出了琢磨居。
孝瓘這才回過臉來,他望了望炭盆,果然那火燒得紅艷艷的,難怪他也覺得熱了……
是夜,下了很大的雪。
炭火燒燼了,琢磨居便涼起來。
早晨,清操再進來,只覺屋內如地窖一般陰寒刺骨,幾上未飲的藥汁竟然結了層薄冰。
清操湊到孝瓘榻邊,見他把被子裹得嚴嚴的,伸指推了推他,又喚了聲「四郎」。
他露出臉來,顴骨上染了潮紅,眸子清潤猶如水洗,對著清操虛弱一笑。
清操把手指移到他的額上,只覺得觸手滾燙。
「你感覺怎麼樣?」清操皺著眉問。
他瑟縮著,牙齒打顫,「只是覺得有些冷。」
「綠竹院的炭火燒完了,我讓舉扇去要了……」
孝瓘點了點頭。
二人正說話間,侍從拿了河南王府長史的名帖進來。
孝瓘想要起身,卻被清操按了,「我把他帶來這裡說話吧。」
長史進了琢磨居,行罷禮道:「河南王讓我過來探望殿下,殿下今日好些了嗎?」
「請大兄放心,我沒有大礙。」
長史笑了笑,又道:「河南王想讓殿下參加明日新皇的繼位大典,不知殿下的身體能否成行……」
清操一時無措——以他現在的身體,哪裡能夠成行?
「他恐怕連下地……都有些困難……」清操窘然一笑。
「河南王說可以找人攙著。」長史答道,「殿下自己只需走上大明殿的台階即可。」
他轉向孝瓘,問道:「殿下以為呢?」
孝瓘如何不懂大兄的意思?
他現在新帝眼中,是舊朝的臣子,他做錯了事,自當俯首,自當稱臣,他便是爬,也要爬去新帝的登基大典,稱上一聲「吾皇萬歲。」
他轉頭看了看一臉焦憂之色的清操,然後緩聲對長史答道:「便依大兄的意思。」
雪後寒氣尤盛。
那晚,清操命人把自己房中的炭拿到琢磨居,她自己又抱了一床被子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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