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應挽——」
古往今來,語言一直是件十分有力量的武器,更甚於刀槍劍戟,甚於百年修行,能讓有罪之人清白脫身,也能讓無辜之人滿背罵名無從辯解。
薛應挽是堅定的,他從不露怯,不卑不亢,話語鏗鏘,可儘管每一條都據理回復,也會被圍著一句話一個字找出千百個漏洞。
不止不休,直到他精疲力竭。
主事弟子依舊在喚他,像是急於定罪,或急於討好像是已經脫身事外高高掛起的寧傾衡,他問薛應挽:「你認了嗎?」
寧傾衡上挑的眉目如艷桃,蹙緊著也是穠麗之意,驕縱地持著鞭子,似憤似怨,嗔怨著瞪著薛應挽,像是下一秒就要氣急而落淚。
自然,也收穫了不少弟子的憐惜。
無論真相如何,無論辯不辯解,其實大家早就默認了。
如今在此處的每一個人,都深信著他就是寧傾衡口中勾引糾纏威脅著蕭遠潮,逼他拿出至寶的無理蠻人。
聲如潮水波濤,滾滾灌入腦中耳中,悶重冗沉。聽得薛應挽累了,也倦乏了。
他沒有寧傾衡的家世,唯一可以依靠的戚長昀從來不會管弟子凡塵俗務。犯了錯,那便下山,再找一個資質好些的弟子,與從前無二般。
他孤身一人,從來沒有人真正地會站在他這一邊。
今日這些人能在朝華宗這樣對自己,那便是有著未來的倚仗。本該修仙問道的弟子,如今涎皮賴臉,目眥欲裂模樣,又和凡間為一塊豬肉爭搶不休的村人有何區別?
好在,都已經習慣了。
「就這樣吧,」他長出一口氣,胸中悶疼,卻沒有退讓,「想趕我出宗,可以,我繼續留在宗門也會被你們找到下一個機會。」
「但有一件事,還是要說清楚的好。」
「百年前,我與蕭遠潮分道揚鑣後,便不再有對他任何不該有的情感,照夜珠一事也絕無脅迫一說,欲加之罪我不受,也不會因你們逼迫而認下。」
寧傾衡視線陰冷,就這麼盯著他,如同一條毒蛇一般,從尾椎向上鑽,寒意竄過每一條脊髓。
透金紗線的寬袖隨著手中動作抬起,正是執鞭之腕,而今骨節凸起,像是忍耐不住要將長鞭抽向殿堂。
他並不滿意這樣勉強達成的結局,銀牙咬在口中,雙唇抿得發紫。
薛應挽的離開,不能是占理而離開的,更不該如此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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