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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說不喝紅酒,只喝埋在老樹根下的、江湖的酒,但一開口卻變成了:「最後一晚,不醉不歸。」

謝問東並沒有對「最後一晚」做出回應, 他只是與你並肩坐在地上,為兩個杯子倒滿了酒。

紅酒入口綿柔, 後勁卻很大,很快你便醉得更厲害了。方才那番話耗盡了你的精力,你只悶悶地垂著頭盯著青草地發呆。

紅酒見底後,謝問東開口了。

「卿方才那番話,有對其他人說過麼?」

你將下巴擱在膝蓋上,搖了搖頭。

他慢慢地喝了一口紅酒,說:「那麼, 方才那些話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你用醉眼望著他。

他拉過你的手臂,金瘡藥讓煙疤癒合得很完美, 玉骨生肌丸又讓深深淺淺的疤痕褪色了好幾個度。若是不仔細看,已經很難發現那些痕跡。

謝問東望著你,問:「除了這些,你是否還傷害過自己?」

距離太近,紅酒的香氣瀰漫在你們的呼吸之間,交纏成一團。近得你能看見他眸中你的倒影,你與月同時被框入他的眼眸。在這樣的距離下,沒有人能說謊。

你撩起左手臂的衣袖,將他的一根手指按在腕骨之上三寸處,問:「能摸出來麼?」

謝問東仔細地感受著觸感的不同,他問:「刀痕?」

「大一那年,我留在學校打暑假工。」你喝掉杯底的最後一口紅酒,慢慢地說,「整座宿舍樓只有我一個人留校。一天夜裡,我睡不著,思緒從一頭跳到另一頭,無法集中在一個固定的點上。我沒有辦法在同一個念頭上專注哪怕五秒鐘的時間,腦子裡許多個聲音嗡嗡作響,我不知道我該做什麼。我剛一拿起筆,已經忘了為什麼要拿筆。凌晨的月光是死白的,寂靜的,從陽台看對面的樓,一絲光也沒有。全世界好像只剩我一個人。宿舍夜裡是斷電的,充電式檯燈的電耗盡了,手機也沒電關機。」

「我迫切地想要一點光,可只有白慘慘的月光打在白色的地磚上。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躺在寂靜的墳墓里。」

「拿起刀時,也沒有什麼特定的想法,事實上當我拿起刀,已經忘了為什麼拿起刀。直到血流了滿手,嘀嗒嘀嗒地滴落在地上,我的思緒才終於可以集中在一個點上——原來我只是想看一看除了死白之外的其他顏色。我看它流了半個小時,終於因失血而疲憊,睡了過去。」

謝問東的手指依然按在那道幾不可見的傷口處,只是失去了溫度。

「還有麼。」他的聲音有些低沉。

不等你回答,他用曲起的指節輕輕蹭了蹭你的額頭,「還有這裡,對嗎?」

那個未眠的四十八小時後,你的額頭上留下了一道極淺極輕的白色傷痕,平時很難看出,需要對著光很認真很認真地看,才能發現一點端倪。

謝問東說:「和考研有關,對嗎?」

你又去拿酒瓶,可已經空了。

謝問東從身後的草坪里拿出一瓶新的紅酒,這一次他沒有再動作優雅地使用開瓶器,而是直接將瓶頸在石桌邊緣磕碎,將寶石紅色的酒液倒入了兩個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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