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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偏偏是個帝王。

「那日瞧見六郎觀魚,落筆之處驚才絕艷。」趙宣和正色道,「畫之工巧,寡人前所未見。想請六郎指點一二。」

找他嗎。劉窠撇了撇嘴。前朝畫花鳥景物,多是寫意為主。他家傳畫仕女圖,落筆就是工巧,他將這習慣帶到了畫魚上。

「宮裡有魚嗎?」劉窠道,「我只教畫那物。」

劉窠和趙宣和站在南內的太液池,齊齊向池子裡看去。幾尾肥碩的大鯉悠哉悠哉地游著,有的鱗片白如銀甲,有的鱗片紅勝烽火,富貴豐滿得不得了。

濠水的小個子魚與其相比,遜色不少。

劉窠看了半柱香時候,提筆拿了絹帛開始畫。趙宣和在一旁凝神看著,半晌,道:「六郎,我真是......艷羨於你。」

「喲,陛下何出此言啊。」

「六郎胸中有丘壑。池中養的魚終歸不如山野中的,叫莊子來此,想必不能知魚之樂。寡人麼,不過臨淵羨魚罷了。」

劉窠拿筆點了點壽山石研磨成的紅顏料,細細落筆,輕聲道:「陛下以天下為淵,我不過淵中一尾池魚。我生死在乎陛下,陛下,又何故羨我。」

趙宣和盤腿坐著,側首望向他。劉窠也只有畫魚的時候能這般上心認真,平日見他,要麼在花樓,要麼在吃酒,沒個正形兒。

而他趙宣和自己,早已擔待了玩物喪志之名。這天下深淵一般,他不要;可也沒人能准許他拋下一切,如劉窠般逍遙自在。

「陛下,差不多了。」劉窠擱了筆拍拍他,「你拿回去臨摹臨摹。畫魚畫的便是戲廣浮深,相忘江湖......」

趙宣和一愣:「多謝。」

趙宣和是真聰明,千載難逢。他未過多久就將劉窠那一套參悟透了,先是畫魚,再去畫他的花鳥,惹得蔡京老狐狸一進宮便夸:「您這真是工筆畫!」

帝王家的「工筆畫」,市井間傳開了。

劉窠待在京華,三月未曾出去,都在幫襯趙軒和。他也想出趟門瞧瞧山野中的魚,可貢院的掌事這回不放他走,橫眉怒目地道:「你這廝若跑了,洒家命便沒了!」

他也無法可想,買了二兩酒,回了文書院。夜深了,趙宣和不在,他只看見几案上呈著皇上未畫完的芙蓉錦雞,工筆重彩,華貴雍容。

他在一旁坐下,鋪展開紙張來。提起筆,他的手不自覺顫了一顫。宮中錦鯉畫多了,他幾乎忘了他的魚到底是什麼樣貌。

門被推開,外邊燈火涌了進來。劉窠站起身,便見蔡京獨身走了進來。

「是劉先生嗎?」蔡京捋著長須一笑,「老臣很久之前便想要見見你了。」

趙宣和在朝堂之上就是個甩手掌柜。他有自知之明,曉得自己無力統領朝綱,便把大權分給幾位內臣。此時王丞相風頭正勁,蔡京跟在後邊裝哈巴狗,也不算是長久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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