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若木雞,腦子裡一片混亂,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識地回頭就跑,所以意料之中發出了一點聲音,這次驚動了屋內的兩個人,他僵硬地在沙發上坐下,明明他沒做錯任何事,卻像等待著審判的罪人一樣,戰戰兢兢。
衣冠整潔的翟誠岳首先一屁股坐到他的身邊,拍在他的肩上:「小望啊,你年紀也不小了,有些事情,兄弟之間沒必要藏著掖著……」
「翟誠岳!」申路河雙手交抱斜倚在房門口,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堆方言,像壞掉的水龍頭,本人生氣的時候就一串一串地湧出來,「奏麼斯跟個細伢扯謊料白的?」
這是翟望岳第一次看見他罵人,看著殺傷力大,可是他分明地發現,申路河眼神里跳躍著覺得有趣的光芒,嘴角上揚,姿勢像清早起床一樣鬆散,柔軟得仿佛隨意地就可以把他彎折多次,揉成一團。
「好好好,你說得對。」翟誠岳嬉皮笑臉地拱手討饒。他臉上蕩漾著和申路河一樣的光芒。
翟望岳忍不住打開乾澀的喉嚨,咬著牙斷斷續續道:「哥,你不用說了,我懂。」
翟誠岳和申路河愣了一會兒,隨即,沉默被申路河「撲哧」的一聲笑打破了。
若干年後,十九歲的翟望岳躺在硬板床上盯著天花板,那天申路河的一顰一笑如同在他眼前放映一樣清晰。
他臉上的顏色還沒完全消失,周身像裹著一層溫熱的水汽,填滿了他嘴角勾著的一汪淺渦。他襯衫的領子還沒整理好,凌亂得像沾著昨夜新雨的梨花瓣,勉強遮掩著鎖骨上流過的一線光暈,和微微上下起伏的喉頭。
在靜寂,只剩下奄奄一息的蟬鳴的夜晚,只有翟望岳的耳朵里聽得見震耳欲聾的警報,它發著紅色的光,一圈一圈歇斯底里地叫著,把他的體溫打高了不止一度,無限接近了那個爆裂的點,把他所有的血液都燒成了岩漿,不甘心於血管的束縛,叫囂著,奔涌著。
明明氣溫並不高,翟望岳卻覺得很燥熱,他掀開被子,某一刻感覺到了什麼,顫抖的手緩緩下移,然後徹底僵硬了。
他那一刻究竟在想什麼,就是本人也無法完全復原,那團火燒到了臉上和下腹部,同時,申路河的相貌再也無法從他的大腦中抹去了。
與之配套的,是他皮膚溫軟滑膩的觸感,即使翟望岳只接觸過手上的那一點皮膚,他也能夠自動地延伸。
但翟望岳才愣了一秒鐘,理智這種東西對於血氣方剛的青少年顯得過於奢侈了,他自暴自棄地將手伸向床頭的衛生紙。
窗簾過濾之後,月光非常暗淡,只勉強勾勒出他模糊的側臉,那條線正在蠕動和顫抖。
從這一刻開始,細密而扎人的藤蔓裹纏著難以開口的感情爬上少年的心臟,糾纏著。再也無法剝離了。
(奏麼斯跟個細伢扯謊料白的:幹什麼和一個小孩胡扯?)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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