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記啊……是,是叫老榮來喝茶的嘛,沒事情沒事情,老榮現在還在屋子裡,要不我給他叫過來跟你說兩句啊……哦,是有幾個年輕人,來玩的嘛,剛好在老榮家看到了呀,一道叫過來就是了……不敢的不敢的,沒有的事。」
裡屋,應話的底氣越來越弱,院外,惶惶人心在逐漸崩解,隨著一陣遙遠的警笛聲響,徹底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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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甘到的時候,村民被疏散了,有幾個人被帶走做口頭教育,師徒倆連著兄妹倆都轉到榮輝家裡,姜楊在剛剛的拉扯過程中被打到了跟腱,這會兒正擦藥油,雍如菁陪著,身上披一件明顯不合身的外套,而雍珩就站在外廳里,跟縣委書記輕聲談著事兒,裴庭不見人影。
晏在舒就坐在台階上,脫了一隻靴子,蓋著衛衣帽子,低著頭在敲靴上的泥,半點厲害勁兒都沒了,一下子又變回了那個學生樣。
唐甘接她的靴子,一點點把上邊的泥蹭乾淨,劈頭就是一句:「你是不是瘋了,這臨近年關的當口兒,大家都恨不得夾著尾巴做人,怕就怕漏財招惦記,你倒好,掏錢砸人,二世祖的習性跟裴庭學了不少啊你。」
晏在舒說。
村民又不是劫匪,就是被一塊大餅晃昏了頭而已。桉縣脫貧十多年了,前有藥廠拉動經濟增長,後有旅遊開發區,算不上大富大貴,但也沒到要被逼上梁山的地步,犯著蹲牢房的風險搶那二十萬?分贓都分不均。沒必要。
但要論晏在舒當時怕不怕?怕啊。她就是個學生,見過點世面,但沒直面過風霜雨雪,剛剛那陣仗完全是裝出來的,不拿錢砸,誰會聽她逼逼叨。
這會兒事過了,掌心裡全是濕汗,她怕二三十個人里有一個性格衝動的先動了手,就會演變成某種流血事件,會護不住姜楊和雍如菁。
晏在舒把帽子拉下來:「其實跟我沒什麼關係,所有細節是屋裡的師徒倆查的,局是他們破的,證據是他們保存的,能給整件事施以高壓的是雍珩,後續怎麼處理得靠司法機關,我剛也想明白了,我在這裡邊就是特別中二的一隻扇動翅膀的蝴蝶,除了耍耍二世祖的威風,什麼也做不了。」
「那再有一回,你做不做?」
哇,這問題問得晏在舒特難受,她真算不上多有正義感一人,誰能想到她最初想的是要讓這部紀錄片上電影節,看看它在專業角度里能走多遠,事情的發展偏離了她的預料,也超過了她的舒適區,再有一回,她還敢不敢把天一捅到底,晏在舒沒說話,但她此刻好像奇異地明白了多年前,謝女士在烏煙瘴氣的飯局上那一掀桌的意氣。
老中青三代謝女士,骨子裡都是有點匪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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