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仙君人設崩塌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262頁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再熟悉一些,青竹便發現沈珺外表是硬邦邦的冰糖殼子,內里是柔軟的豆花餡,譬如當他抱怨曾試圖離開這座山,卻無論如何都出不去的時候,沈珺觀著他沮喪神情,忽爾談及鬼道,說燭陰憑一柄無鳶劍名揚天下,相傳源自玄鳥頸骨;說妖總是作為坐騎或靈物被人所用,故而妖道或偏安一隅、或與世隔絕;說:「也許抱犢山在保護你。」

他吐了吐信子,遲鈍地感覺到沈珺在安慰他,痛哭流涕地表示他們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直到文叔又帶回一名少年,他一輩子的好朋友就變成了兩個。

阿餚在抱犢山的日子是最有趣味的時刻,雖然沈珺也會教他做些惡作劇,但上躥下跳這種事沈珺是萬萬看不上眼的,那段時日他簡直玩瘋了,近乎每天都要被武叔暴揍一頓,第二日依舊跟在阿餚屁股後面搗蛋,短短數月把幾年的罵都挨完了,連張晏然都朝他唉聲嘆氣,不過仍攔不住他們飛撲下水、跑跳上樹,並肩躺在桑葚樹底,數灑落在臉上的、一片片金箔般的陽光。

有風吹麥浪,將大地和雲揉成一樣的形狀;有暴雨來臨的前夕,空氣里都是潮濕的水腥味;有長風沛雨,有艷陽明月,有生命力獨享風流的時節。

不過呢,還是有沈珺同阿餚在一起更好,阿餚太容易受傷了,瘋起來就好像今天過去明天就不會再來一樣。

幸好幸好,他們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冷戰終於偃旗息鼓,青竹拉著二人在槐樹下結拜,後來他痴迷於白蛇傳,開始喚沈珺「小白」。

他給沈珺和洛餚都取了獨一無二的暱稱,常常暢想以後的事,說起明年要如何、後年要如何、長大成人又要如何,想要將他們三人密切捆綁,成為最好的、一輩子的、永永遠遠的好朋友。但他亦有種強烈的直覺,小白和阿餚終究都不會屬於這裡,他們總是要離開的,或許是性格使然,一個本就性子淡淡,一個經歷了太多告別,使他們通常將分離看待得輕巧。

張晏然卻說孩子嘛,總是要遠走的。

阿餚偶爾也會用開玩笑的口吻:「你太認真,可認真得過了頭,就會顯得天真了,小蛇。」

青竹心說我本來就是小蛇,就像燒餅,默默地趴在山裡等著人回來,區別只是時間長短而已。

但當小白和阿餚陪他去尋那一見鍾情的菜花蛇,被他問到「蛇妖能活多久」之時,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一百年對他而言不過彈指一揮間,所以:

「他們擔心我捨不得。」

青竹喃喃自語,突然開始惶恐自己的歲月悠長,從而顯得每一個在他生命經過的人都那般短暫,有人經歷他的幼年、有人經歷他的少年、也許會有人經歷他的青年、他的暮年,可是卻沒有人能夠陪他走完一生。

老道士們的離去是一個接著一個的,每當有人走了,其他人都會來安慰他,說很快就會再見,他們會在次日平靜如常,依舊是誦經、除塵,似乎死亡僅僅生活中平淡不過的一件事。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