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下一世再見罷。」迷陣子笑道,輕輕捏了捏小泥巴的腕節,「下輩子,咱們也要在天壇山上聚首。你做師兄,我做你師弟。」
他又瞧了瞧抿口不言的文堅,忽笑了,「可說不準大師兄的名頭卻要讓給公子了,畢竟公子善妒,又心氣高,事事爭著第一。這樣罷,公子來做大師兄,多提點些咱們這些小輩。」
文堅神色淡漠而哀傷,眼裡似有金風纏留。他卻搖了搖頭,道:
「不必下一世。」
迷陣子微愕,只聽得他道:
「待易情攀至九重天,做了那乘雲驅風的大司命,執掌天書後,天下命理皆握於手中,一切皆可再來。我們會在天書里相見。」
清風細細流淌,撥動滿庭槐葉,像此起彼伏的應和。迷陣子眉宇舒開,笑容和暖。
他伸出兩手,同他們二人輕輕拉了拉勾。
「那便說定了,咱們在天書里再見。」
「後會有期,寶珍。」
枯槁的手悄然落下,小泥巴終是按捺不住心中傷痛,伏地大哭。文堅默默閉眼,將手裡的銀鎏金劍放下。迷陣子衰老而亡,不必他們刺破魂心而往生,說不準已是件好事。他將缸蓋蓋上,遮住迷陣子安詳闔目的面容,用桐油與石灰漿將缸封好。
自此,天壇山上再無守觀人。
蒼煙裊繞,培嶁冷峻。小泥巴伏地不動,文堅慢慢起身,邁步走向山門。
掛籠木架仍在,三足烏和玉兔擠在籠中,四隻不安的眼睛望著他。
「迷陣子走了麼?」
文堅點頭。玉兔悲傷地落淚,眼淚在地上匯作一個小水窪。三足烏道,「他既走了,我們便替他來守著無為觀。咱們已在這山頭待了數百年,再久長些也不打緊。」
玉兔小聲道,「只是吃不上白面饅頭了。」
說到此處,它哇哇大哭,三足烏嫌棄地用爪兒搡它。
文堅道,「我會將無為觀修繕好,你們住來也舒坦些。往後年歲,易情仍會不時來看你們。」
說罷,他轉身往蕭條凋敝的靈官殿行去。三足烏望著他的背影,口呆目瞪,這還是那個曾折了它們腿腳耳朵的文公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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