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天縱驕狂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167頁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這話卻引來軍士們生疑的目光:「言大人好端端的,怎會發狂?」

「我也不曉得,總而言之,這都是玉雞衛的奸計。」

「胡唚什麼!」忽有人大聲疾呼,「我還聽聞有做扛活路過的人道,是個女娃娃殺了言大人。那女娃娃便是你罷!」

司晨渾身發冷,「我被玉雞衛捉去後,全不知發生了何事,只知言信哥發狂,變作四處齧人臉皮的『山魈』。我為自保,才同他過了幾招……」

有人將言信的屍首翻過來,瞧見胸膛正中的血洞,打斷她說話,大呼道,「這兒有傷!」士卒們三三兩兩地湊前打量那創口,不似是刀痕,像錐子。又有人覷一眼司晨,直捅捅地問:「你頭上的簪子去哪兒了?」

原來那簪子是言信替她買的,是雕作竹節樣的骨簪,打磨得光滑透亮,司晨愛如珍寶,日日戴著,故而士卒們皆認得。司晨見瞞不過,跺腳大吼道:「是,是我殺了言信哥!可那時情急,我哪有別法?現下應究的是言信哥為何會變作這模樣!」

軍吏們面面相覷,神色中染上懷疑。言信去了趟青玉膏宮後,便不知所蹤,再回來時便是屍首一具。那「山魈」病狂血性,他們怎也無法將這傳聞里的妖異與言信想作一人。而據言信所說,司晨被玉雞衛捉去,當初被玉雞衛捉去的阿初和兵丁盡數亡故,可為何僅有這女孩兒毫髮無損?於是有人疑三惑四,問:「咱們倒想問你,為何拿去的人質里淨你一個毫髮未傷?」

「我……」司晨支吾。

有人眼含熱淚,肝膽俱裂,「是啊,咱們的弟兄百餘人遭俘,大多作了水下白骨,怎麼唯你一人能脫身,還帶回了頭兒的屍身!」司晨爭辯:「我洑水逃出來的!」

「只你一個逃得出,咱們其餘九十六名弟兄便只得下黃泉麼?」

一隻粗壯臂膀突而捉住司晨腕節,將她臂上的烙印亮給眾人瞧。「大伙兒看,我早發覺了,只是一直未說——這分明是雞紋,是玉雞衛那老茶壺的私印!」一時間,眾人一片譁然。司晨總將這烙印遮蓋著,少有人見。於是立時有人叫鬧道,「她是玉雞衛的親信!若無這層干係,那老砍腦殼的怎會放她走?」

司晨吼道:「言信是我哥,我憑甚要害他?現下不是究這事的時候了,我要去尋玉雞衛報仇,你們莫非都不想去麼?」

她說罷這話,不知誰人叫了一聲:「殃星!」一時間,司晨只覺她心口也似被冰簪子楔入一般,冷凍徹骨。這喊聲掀起一陣海潮,許多人苦大仇深地嚷道:「喪門星!」「分明是你晦氣,害死了言大人!」

石子、臭魚一塊塊砸過來,司晨被打得渾身流血。忿怒的人潮吞沒了她,她餘光覷見不少兵丁拾掇起行囊,喪臉自雷澤船中走出,身影在雨霧中漸行漸遠。她忽而絕望,原來許多人懾於玉雞衛威勢,不敢與其正面抗衡,便想教他們的忿恨尋到一個發泄之處,而她便是他們尋到的標靶。

她口拙舌笨,素來不討人歡心,此時遭眾人嫌惡,也無人站出來替她辯駁。雨針密密層層下落,仿佛要刺破她身軀。天色是蒙蒙的黑灰,萬事萬物便似銅鏡上留的水漬一般,望得清輪廓,卻看不出內容。

司晨蹣跚走入雨中,怒火填膺的雷澤營士卒們緊盯著她,無數小石子兒濺落在她身後的雨窪里,滴滴答答,像是老天墜淚的聲音。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