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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偏執的帝王倚在梅硯的懷裡很久,他忽然變了許多,不再是一開始的乖張桀驁,也不是前些時候的恬不知恥。

在這個北風四起的夜晚,他們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的從前。

從前的那個小太子,也會這樣依靠在少傅身邊,像是墜入冰窟的憐損少年,抓住了盛世里的款款溫光。

梅硯如當年一般,輕輕撫著他的頭髮。

夜深了,宋瀾終於開口:

「少傅,你還氣朕麼?」

梅硯哪裡還生他的氣,只是也不好在此時說他心中想的那些話,只得撫著宋瀾的頭髮輕聲說:「不氣,你想說什麼?我在聽。」

宋瀾沉了會兒,像是積壓多年的心事忽然決堤,沖刷而來,他最終開口:「少傅,朕同你說過自己的母妃麼?」

梅硯曾在東宮之中教習宋瀾五年之久,自然知道宋瀾有一位已經故去的母妃,奈何那時候宋瀾要強,甚少主動吐露自己的心事。

也怪他拉不下面子來,不曾主動問過。

「只知道太妃姓周。」

宋瀾聞言卻笑了,笑里泛著苦澀。

「是啊,天下人都知道她姓周,沒人知道她的名,少傅,朕的母妃,名叫晚涼。」

周晚涼。

晚涼天淨月華開。

「朕的母妃,是個很好很好的女子,少傅教朕讀了許多書,朕卻不知該用個什麼詞兒、用句什麼話兒來形容她,只知道,她是個很好很好的女子。

「朕的外祖原是軍器監的主簿,八品的官兒,卻掌管著盛京城禁軍的兵甲器械,這就被皇叔和父皇看上了。」

那時先帝與懷王相爭,財力、人力、物力一個也不肯放過。

「皇叔那時候還未成親,是一心一意的對母妃好的,母妃大約也中意他,眼看婚事就要定下來了,父皇卻又登了外祖家,許給舅舅輕車都尉,四品的爵位。」

宋瀾苦笑:「一個四品的爵位,外祖就把母妃賣了。

「父皇那時候已經娶了徐清縱,母妃只能做他的側妃,朕出生以後,父皇一次都沒來看過我們母子。少傅,說出來你都不信,朕五歲之前,只在宮宴上遠遠見過父皇幾次,甚至都看不清他長什麼樣子。」

梅硯聽到此處,心中已是萬分不忍,卻知宋瀾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輕輕將他攬在懷裡,極盡溫柔。

宋瀾便真的在他的懷裡靠了靠,從前這些話他在心裡咀嚼了千遍萬遍,每每哭得肝腸寸斷,也從未對人說出口,如今梅硯在側,再說起往事的時候心裡反倒沒那麼痛了。

「朕說一句話,少傅不要不高興,少傅對本宮很溫柔,朕很歡喜,但母妃比少傅還要溫柔許多,所以朕……很想她。」

十數年,無一日不在想。

梅硯的眼眶忽然就有些發酸,他自然知道自己待人冷淡,即便後來與宋瀾交心相待,也免不了對他有疾聲厲色的時候,若早知道那些時候宋瀾這麼渴望一份溫柔,自己便是化了雪胎折了梅骨,也要盡心盡意地對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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