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仿佛把話語留在喉嚨間不說出口,就能把那個甚至不敢想像的可能性也一併徹底掐斷。
所以她也沒有說話,徑直盯著他,而莫名其妙堵在胸腔里的這口氣好像還是找不到出口。於是最後她抬頭吻過去,他也正想捧住她的臉,兩廂里用岔了力,她牙齒磕上去的時候,不小心把他的嘴唇咬破了。在群星的注視之下,這個濕漉漉的、涼涼的吻混著一點血腥氣,兩個人的牙齒都在因為寒冷而微微發著抖。
七年是一個不長不短的時間,對妖魔的整個壽命來說,短暫得猶如瞬間,然而對她至今為止的年齡來說,卻是不容忽視的一部分,從這個角度來說,她也可以說蘭若珩已經陪了她很多年。
再往前數的時間,哥哥有唯一的發言權,他偶爾用手臂比了比一個長度,是她「還只有這麼一點點長的時候」,然後很懷念地說:「你那時候眼睛都還睜不開,真可愛,我走到哪裡都可以抱著,不過那段時間也是真短啊。」
她皺了皺鼻子,想像一隻還沒長出角的龍寶寶在他懷裡拱來拱去的樣子,相當懷疑自己的很多習慣就是從那個時候養成、然後一直留到現在的,不過她的確沒一點印象了:「我一點都不記得了。」於是哥哥只笑著捏她的臉。
再往後數的時間就太遙遠了,到她長成哥哥甚至母親那樣的全盛期,還不知道要歷經多少寒暑,這個尺度從前是用王朝的興衰來計量的。不過總歸現在人類和妖魔的壽命都還有很長時間,於是她也確實很少想起這件事。
只是某天蘭若珩一下下在她後背上輕輕拍著時,突然試探性地叫了她一聲「寶寶」。
她愣了愣,伸手抵在他胸口拉開了點距離,看到了一張微笑的臉。這張面容正值最好的年華,俊美中又添了幾分沉靜的成熟,確實已經一眼能看出比她年長。然後她伸手啪地一聲按在了他嘴唇上:「你敢學我哥哥說話!」
「不是,我是說……你現在還是和當時一模一樣,」他握住那隻手,只望著她笑,碧綠的眼眸里仿佛漾著某種很溫柔的光,「你哥哥這麼叫沒錯,你確實是……」
一樣的歲月在他們身上仿佛有不同的流速,這一刻,他的眼神和哥哥看起來好像的確有某種隱隱的相似,她神遊物外地發了會呆,最終決定沒跟他計較。
有時他們也說到死,不過兩個人都很輕描淡寫,對她,是因為其實並不像人類那樣注重生死,而蘭若珩是怎樣的心情,她就不太懂得了。某天他忽然開玩笑似的說道:「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小縈,在我死以後。」
她有些詫異地回頭看他,蘭若珩還從沒對她提出過什麼要求,於是她都沒問是什麼,就慷慨大方地點了頭:「說吧,我同意了。」
他取出了一件東西。
一塊環形的玉佩,由兩個半弧拼成,一塊「璜」和一塊「珩」,宛如上下兩個半彎的弦月。這是蘭家的傳家寶,家族覆亡以後,玉佩輾轉流落到福王府中,少年時蘭若珩就是因此在洛陽做仵作,等待奪回家族唯一一件遺物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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