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不是個好脾性的人,控制欲十足,事事都要過手。應當無法容忍手底下有這種人存在。」
藥奴咽了咽口水,緩緩跪下,答:「因為湯閣老有分寸,始終在陛下的底線之內行事,至多賣官鬻爵、貪腐受賄,在兵事、民事等重要事項上沒有伸手過。且但凡陛下吩咐的事情,從未面從後言。」
冷芳攜居高臨下地看他,淡淡道:「看來你很清楚這一點。」
上首之人聲音冷淡,泛著涼意,不似平時偶爾唇邊掛笑,臉上沒什麼表情,燈火之下,顯得極為不可親近。
藥奴伏跪於地,額頭死死貼著暖融融的地磚:「奴,有罪。」
溫熱還帶著點濕意的腳趾抵著他額頭的烏髮,腳尖踢了踢,迫使藥奴抬起頭來。
「哦?你有何罪?」
忍著伸手抓住他赤/裸腳背的衝動,藥奴垂睫,默不作聲。
他心想,冷芳攜大概是已經知曉他做的事,此次興師問罪,他並無藉口可以辯解,也不想編造些謊言欺瞞他,便只能沉默不語。
忽然,冷芳攜彎腰湊近,雪白的側臉上,燈火的光影騰躍,眉梢落在陰影之中,襯得黑亮如漆、蒙著溫熱光影的眼瞳,挺拔的鼻樑,和薄艷冷淡的唇極為深刻。
藥奴下意識迴避他的視線,冷芳攜的手指落在他的側臉上,指腹擦過紅色的印記,掀起一陣淡淡的癢,和隨之而來的幻痛。
藥奴忍不住後退。
他聽見冷芳攜說:「宮中選奴,一看身材,矮小猥瑣者皆黜落;二看相貌,面有疾者黜落;三看品性,心思不端正者黜落。選來侍候,要樣樣都好,一樣有缺,便不能留下,更不用說分到攬雀宮中。」
「可我還是留下你,明明你不斷將與我有關的消息遞給其他人,也未將你趕走,你說為何?」
藥奴的聲音聽著有些顫抖:「奴不知。」
「因為你是個聰明人。」手指在印記之上驀地壓實了,「你或是天成帝的眼線,或者為雲娘關心我的情況,或為遠在宮外的沈質傳遞消息。那都無所謂。你總能把握一個度,就像湯沃那樣,傳出去的消息並不重要,又能讓他們開心。」
「我不關心你的來歷,你這樣做的因由,只是——」冷芳攜忽然勾了勾唇角,不見暖意,面容反而更冷,他踢了踢藥奴的心口,一個羞辱意味十足的動作,又用極為親昵、柔和的語氣湊近他耳畔說,「沈質現在已是白身,再也不能重回官場,除了一些錢財,不能為你提供更多。為了一點錢財,冒著得罪我的風險,你還沒這麼蠢,對吧?不如被我收買,如何呢?」
溫熱的呼吸灑在耳邊,這麼近的距離,近的連他纖長濃密的眼睫都看得一清二楚,近的只是略略吸氣,便嗅到幽冷清淡的香氣。
「你知道,我不想讓他知曉我的境況。」
冷芳攜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離開,即腰半濕的長髮有一瞬間拂過他的鼻樑。
……
大門背在身後,藥奴將其深深掩上,蓋住了一室搖曳的燭火,勾魂奪魄的艷唇,逶迤蜿蜒的檀發,雪白如同精怪的肌膚,和彌散在身旁,腐蝕人心智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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