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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欣賞著春聲的窘態,將帕子蓋在他臉上,溫柔地說:「擦擦。」

春聲連忙雙手按住臉上的髒帕子,伸出舌舔了舔,柔順地說:「謝爺賞。」

客人拍拍春聲的頭,起身出了帘子,說:「先前收到消息,說裴三入了籠鶴司,還要來寧州查閱文書,沒想到啊,查到妓/院來了。這是先前的情報有誤,還是裴三被誰……帶壞了啊?」

「放心,我不是壞人。」裴溪亭坐在桌邊,對一身白衫的少年笑了笑,「別跪著,過來坐。」

少年聽話地站起來,走到裴溪亭面前的椅子坐下,輕聲說:「爺想聽什麼曲子?」

裴溪亭打量著面前的少年,其實說不上不好看,甚至稱得上清秀,但眉眼是從外到里的寡淡,與滿園春色相比,的確很容易被淹沒。

何況這裡是歡場,這小哥一看就不夠騷。

「不急,」裴溪亭說,「底下的荷包是你繡的吧,你叫什麼?」

「是我繡的,」少年說,「賤名『鶯自語』。」

黃鶯自語,面前這隻「黃鶯」卻不能,這名字倒是讓裴溪亭讀出一股子悲意。

「剛才我在底下看見一隻水綠色的荷包,上頭的木芙蓉繡樣和前年鄴京畫館裡展出的一幅《夏荷》圖一模一樣,幾乎就是縮小版的《夏荷圖》。」裴溪亭見少年抿了抿唇,不禁愈發篤定,「據畫館的冊簿記載,那幅畫是老闆來寧州時從畫師本人手中收的,中間無人經手,你是怎麼看過的?」

鶯自語小聲說:「我沒有見過,許是無意撞了,本也有許多畫作極像。」

「出自不同人之手的兩幅畫作,哪怕乍一眼像,那也只能是乍一眼而已。你的每一隻荷包花樣都很完整,有構圖有色彩,那隻木芙蓉荷包的荷花羞斂姿態與《夏荷圖》一模一樣,還有,」裴溪亭扇頭一點,蹭了蹭少年右手食指、中指的指側,「你這裡的繭子應該不是做針線活留下的吧?」

「……」鶯自語臉色虛白,屈膝就要跪下,被元方眼疾手快地拎住領子提溜起來,重新按回椅子。

「別怕,我對你的私事不感興趣,也不會跟誰拆穿你的小秘密,我就是想跟你說,你的畫不錯,賣三十兩,虧了,指定是被老闆坑了。」裴溪亭點點桌子,「芳,倒茶。」

元方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拿起來塞到裴溪亭嘴邊,強迫他喝光。

「喂!」裴溪亭仰頭倒在元方腰上,連忙拿對方的袖子擦拭脖子上的茶水,擰眉說,「別把我衣服弄髒了。」

元方說:「髒了就洗,洗不乾淨就買新的,這不是少爺的訓誡嗎?」

「這件不同,這件是別人送的。」裴溪亭撣撣袖子,「你不懂,邊兒去。」

元方翻了個白眼,拿著茶杯邊上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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