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自語這時才說:「當時急著用錢,三十兩對我來說已經許多了,且我並非名家,畫也不值錢。」
「我看了簿冊,你那幅畫最後賣了兩百兩。」裴溪亭笑了笑,「還算值錢吧?」
鶯自語也驚了驚,緊接著靦腆地笑了笑。
「老闆一直經營畫館,他能跟你買畫,就說明這畫能讓他賺錢,不必妄自菲薄。」裴溪亭說,「你這些年還賣畫嗎?」
鶯自語搖頭,說:「那位老闆來我們園子裡光顧,我無意聽見他在鄴京做書畫生意,實在是要用錢,夜裡就稍作打扮、遮掩著身份與他交易,可平日裡哪敢,一是沒有再遇見外地的畫館老闆,二也是沒了急需用錢的時候,何必冒險去掙這份錢呢?」
「你的畫,可惜了。」裴溪亭說。
鶯自語自嘲地笑了笑,說:「都是命,我認了。」
「十幾歲的年紀,認什麼命啊?你做一幅畫給我,我按市價給你,你拿著錢把自己的賣身契贖回來,出了園子,以後天高地闊,還有你揮筆的時候。」裴溪亭說。
鶯自語嘴唇囁嚅,看了裴溪亭片刻,才說:「爺不知道,我們這行的人,沒法子自贖,只能讓客人贖。」
裴溪亭說:「我幫你。」
鶯自語卻是搖頭,說:「我的處境很特殊,爺若幫我,會得罪權貴。」
「權貴?」裴溪亭挑眉,「誰啊?」
鶯自語說:「白三爺。」
「百錦行的白三爺?」見鶯自語點頭,裴溪亭不由琢磨了一下,「白家也算權貴嗎?」
「商賈之家自然不算,但白家和文國公府沾著姻親,就連官衙都要給三分薄面的。」鶯自語說。
原來鶯自語本是六合館的藝伶,自小培養,賣藝不賣身,十四歲登台獻唱時被白三爺看上了,要他作陪遭拒後索性尋機強/暴了他。當時鶯自語拼命掙扎,差點把白三爺變成太監,白三爺惱羞成怒,當場把他打了個半死,還把他的契書從六合館贖出,轉賣給了小春園。
鶯自語娓娓道來,仿佛只是在說一段尋常的往事,說罷朝裴溪亭笑了笑,說:「公子說我的畫好,我謝謝公子,公子是個難得的善心人,千萬不要為我招麻煩。」
「說麻煩,我自己就有很多麻煩,虱子多了不怕癢。」裴溪亭淡聲說,「我不是善心人,只是喜歡你的畫,不願見你爛在泥里。你別管別的,就說願不願意跟我走?這裡雖然處處受縛但吃穿不愁,到了外頭天高海闊,你得獨自謀生,是停是走,你自己選擇。」
屋子裡沉默了片刻,鶯自語跪下磕頭,這次元方沒有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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