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雨,去把琴箏收起來。」
一聲吩咐遽然打斷了謝羨風的思緒。
他眸光幽暗地回過頭,目光落在了那琴身之上,倏地滯了一瞬。
不知怎麼,他忽而伸手阻攔了杏雨上前,脫口便道:
「那夜我在月前練劍,你伴奏的那首曲子……能不能再為我彈一次?」
慕溶月愣怔了幾許,隨即輕笑了一下。
「將軍說笑了。」
她露出了疏淡而清幽的笑,反問道,「將軍難道忘了嗎?那時,是將軍說不要再在你面前彈琴了,我才叫人收起琴箏的。」
話音落下,謝羨風也漸漸地回想起來了。
不由得喉頭乾澀。
那時,他的確是說過,讓她往後不要再在他面前彈這樣的曲子。
可他當時只是聽聞她要將他往外人身上推,一時惱怒,不知從何宣洩,才胡亂找個由頭堵住她的嘴。
到頭來,卻是他自己最先將說過的話忘了。
如今,這琴音,是想聽也聽不到了。
見謝羨風不動了,慕溶月便垂眸示意,杏雨便上前抱過了琴箏收走:「多謝將軍。」
話音落下,謝羨風緩緩抬起眼,目光從慕溶月面頰上一寸一寸地掃過。
一別數日,她變了許多。
她清減了,單薄的身子在冗長的裙袍之中撐著,小腹微微隆起,將腰肢壓得堪堪欲墜。雙目無神,面頰也呈現出病態的蒼白,毫無生氣,弱不禁風。
看見他來,慕溶月眼光里再沒了從前的那般愉悅歡欣,而只是淡淡地側過身子,臉上也沒什麼表情。
直到這時,謝羨風才恍然地意識到,原來,她病了。
在他的眼中,她向來都是生龍活虎,天真爛漫的。
如今,這是他第一次見她這般模樣,判若兩人,滿目淒楚。仿佛蛻了一層皮,被浪衝上岸而擱淺的魚。
她還懷著他的身孕,這些時日,他確是有些冷落她了。
她一定是懷著滿腹的委屈,才會一怒之下寫出那休書來。
謝羨風不禁動容了幾分,話到唇邊也逐漸軟了下來。
「這些日子,我已經想通了。」
「那日,是我口不擇言。那樣的話,我今後不會再說了。」
「我今日是來接你回家的。我會請來太醫親自照顧你,直到你生下孩兒,我哪兒也不去。」
他好似仍然以為,她只是一時鬧脾氣。只要他稍微低頭,哄一哄,她便會消氣,會回到他的身邊。
慕溶月望著謝羨風的神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將軍。」
她驀地開口,謝羨風聞聲而視,兩人目光交匯的瞬間,慕溶月直視著他的眼,一字一頓道。
「我不會再回去了。」
聞此言,謝羨風的神情逐漸地僵住。
直到這時,謝羨風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是認真的。
慕溶月又在這時開口道:「我知道,當年皇舅為你我賜婚一事,一直是你心中的一個結。這個結,釀成了心魔,重傷了你我。」
她說到後面,語氣也漸漸柔和了下來,仿佛真的已然釋懷了,「既然如此,我便還你自由。從今往後,你不必再壓抑本心了。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去保護任何你想保護的人。」
聞此言,謝羨風久久地沉默,忽而擰起眉心,反問:
「你方才叫我什麼?」
他直到這時才注意到,不知何時起,她不再喚他「阿羨」了。
慕溶月只是不以為意地笑了一下,繼而一揮手,吩咐下人們搬出了成堆的箱篋來。有金銀珠器、書卷字畫、綾羅綢緞……
都是他這些年送過她的東西。
其中,還有一盒方篋。
那方篋只有巴掌大小,被侍女打開,露出了裡面的物件。
「這些,便是這些年來,將軍曾贈予我的禮物。如今,我想把它們歸還於將軍,算是兩不相欠了。」
那敞開的篋子裡,只有一樣東西。
一對兒泥面小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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