捫心自問,如果有一個人掌握著自己的生死, 她的膝蓋,又能硬到何日呢,當初進府時,她也是想過只要過得去,不禍及家人,一輩子都那樣渾渾噩噩。
既然主子發話,怡蘭便起身,繼續拿著梳子道:「奴婢今日給主子梳個小盤髻。」
不過時移事遷。
.
自從烏州之事查到了緊要處,趙祈便不用入宮和永親王縮在那間小屋子裡翻帳本了。
書案上擺著的是一對雪白的羊絨手套,趙祈試過,尺寸也正好,他一邊感念棲棲對他果然用心,一邊又的確不知該回送她什麼。
元德站在旁邊,用挑剔的眼光將手套里里外外打量個遍,瞧著也不算精緻,真冷了不頂用,在屋裡有炭盆也用不著,也就看著織的手法還算新鮮。
他把手搭在肚子上,誰讓殿下喜歡呢,這就是造化了。
就在這時,不常露面的福由在屋外壓低了聲音。
「奴才福由,前來面見殿下。」
羊絨手套被趙祈放到木盒中安放妥當,並示意元德去開門。
縱然元德心裡是一百個不樂意見到福由那張臉,還是不得不和對方打了個照面。
「福大人快請進。」
福由手籠在袖子裡,對他露出點笑,「元德公公好。」
元德呵呵一笑,福由見殿下時,屋裡是從來不要人伺候的,他只能出來把門關上,心裡罵道,好什麼好,見到他就是走霉運了!
「師父,您坐廊下歇歇,徒弟去給您倒茶。」王祿來趕忙用袖子把地方擦乾淨,自從王福來得臉和主子一起去了烏州,他在元德面前就沒得過幾個好臉色。
元德掃他一眼,也沒個話,直到他把茶端來,恭恭敬敬的彎著腰舉了有一刻鐘,元德才接過來喝了一口。
「小祿子,師父教你一個道理,這人吶,若是一輩子差不多,那自然是你好我好,能論個情義,可要是一個站著,一個還爬著,便是天大的緣分,也得散,知道了?」
王祿來眼珠子一轉,「師父您放心,小祿子明白。」擱這離間他兄弟兩?等他哥上去,他早晚也要讓元德來給他敬茶!
元德也不在意王祿來真話假話,反正有他在,誰也別想到殿下面前抖機靈。
屋內自福由進去,便是一片寂靜,他沒有多說,只是呈上一封密函。
趙祈打開後,便來來回回看了三遍才放下。
「此事有多少人知道?」
福由頭還垂著,「能讓咱們的人查到,恐怕已不算是秘密了。」
誰能想到順著烏州的線查,娑道教的事沒查明白,反而是三年前吳南府賑災糧的事有了頭緒。
因為沒有線索,他們的探子查烏州糧食去向時,只好廣撒網多撈魚,從近幾年能運糧的船商,到地處偏僻卻有儲糧記錄的倉庫,全都查了一邊,誰知查到了吳南府當初貪下的那筆賑災糧,就是從烏州走山路,拐了個彎運到了齊原都。
趙祈目光一暗,齊原都是太子母族根系之地,一旦查明賑災糧當初是在齊原都消失,太子便要被潑一身髒水。
他立刻起身,「福由,把人手撤回來,若察覺到其他家探子行蹤,將名單記下。」
「奴才遵命。」
「元德。」
門嘩一下推開,「奴才在。」
「取郡王服,入宮。」
「是!」
為了不惹人注意,趙祈帶上一小箱滋養身體的藥材,這才進宮後直奔東宮。
卜安抱著拂塵慢慢走過來,「善郡王,進吧。」
元德留在東宮院裡候著,趙祈親自拿著那箱藥材,如往常一樣到了側殿。
東宮中栽種的樹都有來頭,越往裡走,就越是昏暗,等到了殿門稍抬頭看,只能從微風吹動的樹梢中,窺見一縷天光。
他還是第一次發現,東宮如被樹叢籠罩。
殿內已把燭台都亮起了。
「臣弟參見太子。」額頭碰到冰涼的地磚。
上方偶爾傳來翻動書頁的細響,等殿角某個燭台突然傳出一聲輕微的噼啪,才隱隱聽到嘆氣。
「小六,起來吧,今日是為何而來?」
趙祈的一腔急切之情,早被先前的靜默給冷清醒了,他欲言又止,把旁邊的箱子向前一推,「臣弟到烏州時,聽聞一種藥材在別處十分少見,有安神的功效,便來獻給殿下。」
四周皆是影影綽綽的燭光,唯有上方太子桌案處一片昏暗,看不清他的神情。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