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偏不能令他們如願。
可我該怎麼做?我要怎麼去對抗?
白瑾瓔的腦海里,像有兩股浪潮在對沖,自己就在這浪頭之間,被撞得東倒西歪。同時又有一種不被善待的苦澀,就因為自己極力地容讓,到頭來,她反倒成了別人可以隨意壓榨對待的爛好人了。
這三重念頭相互拉扯,反倒什麼也思考不清,腦子裡嗡嗡直響,似乎那煩愁,是根本揮散不去的。
白瑾瓔頭一回體會到了「叛逆」的感覺。
她從小到大最是循規蹈矩,這樣的人在生活中多少帶著忍耐,忍到了頂點,總要往極端上去宣洩一次。譬如現在,「規矩」似乎就成了「枷鎖」,讓人無論如何也想要掙脫。
白瑾瓔在學校里受流言攻擊的時候,一心想要回到家這個巢穴;可現在呆在這一團亂的家裡,又一心想要逃離了。
她望著白瑾琪道:「這世上,沒有誰甘願受誰的『指揮',我若是願意受人『指揮',那也是這指揮在我看來是對的。瑾琪,你連對錯也分不清了嗎?這世上,也不光只你心裡苦悶啊——」
說到「苦悶」的時候,白瑾瓔的聲音狠狠地打了個顫,又猛吸一口氣穩住了,扭頭哀求似的對白瑾瑜道:「我知道,這種時候我不該不在,可我實在想找個地方靜一靜,我——」
話沒有說完,成串的眼淚就撲簌簌地滾落下來。
白瑾瑜從沒見過她失態至此,本來冷凝著臉和白瑾琪對視呢,這下也有點慌神,想讓她先回房間去,也算是可以靜一靜的私密空間了。可不要這個剛找回來,那個又跑得沒影了。
但轉瞬之間,白瑾瓔已經往門外走了,連外衣都沒有拿,可見逃離的意願之強烈。
屋外,蔣牧城將將停好了汽車,開了車門下來。
他由警察署接到了白瑾琪已經回家的電話,便不再搜尋,開車回來了。想不到剛一下車,便看見白瑾瓔抹著眼淚從屋子裡奔出來,大概她無心看路,一頭撞進自己的懷裡。
而在白瑾瓔身後,緊跟著焦頭爛額追出來的白瑾瑜,看見他來了,反倒停了腳步,糾結再三,還是沖他道:「眼下我是顧此失彼,托你照看好瑾瓔,可千萬別讓她犯傻呀!」
第72章 「你現在還要躲我,那我……
仍舊是車上,白瑾瓔在副手座上掉著眼淚,和自己接她下學時的情境,實在有著微妙的相似。
蔣牧城輕聲問:「我們去哪裡呢?」
去哪裡呢?白瑾瓔自問,去哪裡可以消解這些煩悶和愁苦呢?那麼多的人,將消愁的法子寄托在一個酒字上,那當真管用嗎?自己雖沒有試過,可設若一點用沒有,何以人人都說「一醉解千愁」呢?
於是瓮聲瓮氣道:「我們去榮華大飯店,或者別的飯店也行,我想喝酒。」
蔣牧城長久地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手上轉動了方向盤,向某一條路上開去。
白瑾瓔靠在車座椅上,夜裡帶著涼意的風透過車窗撲到臉上,多少叫人舒服了一點。她似睡非睡地闔著眼,等眼睛再一次睜開時,看到窗外的景色是很幽靜的,似乎不像有大飯店的熱鬧樣子,狐疑道:「我們這是去哪裡?」
蔣牧城道:「這個時間,大飯店正是人聲鼎沸的時候,人來人往,是很鬧心的。橫豎你想要喝酒,我帶你去一個有酒的地方就是了。」
他說這話時,車已經開過氣派的黃銅大門,在一處洋樓前停了下來。而白瑾瓔也藉由周遭的景致,認出這裡是蔣牧城家裡的公館了。
蔣公館的制式和從前的白公館不大一樣,從前在白公館,大家都是住在格外寬敞的一棟大洋樓里,各人有各人的房間。蔣公館則是分著獨棟的小洋樓,各自為政,晚飯或者家庭小聚會,則都在蔣公蔣太太所在的主樓進行。
蔣牧城幾乎是瞬間做了決斷,把白瑾瓔帶來自己居住的小洋樓。
一來,自己的母親睡得早,現在已接近她要休息的時間了,不方便去打擾。二來,深更半夜,自己把哭得這樣可憐的白瑾瓔帶回家來,不說她正是想找清靜,恐怕不樂意受到別人過多的關注,單說自己是以什麼身份帶她來的呢?
在白瑾瓔沒有明確的首肯之前,這就不好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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