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這事有沒有可能是我自己人幹的?」
高緒如牽起他的手,平放在輪椅的扶手上:「很大一部分綁架都是熟人作案,如果綁匪確實混在白虹公司的雇員隊伍里,我認為他有能力辦成這事。」
梁旬易姿態放鬆地扣著手,在金色的斜陽下默默地眯著眼張望四野,欣賞萊恩山上愈來愈濃的秋色。山錐頂部的櫸樹日漸枯黃,模糊的山脊線和西沉的赤日融為一體,宛如一潑金水自上而下地奔流在幽谷間。他低下頭,沉思著摸了摸被風吹得發涼的前額,把亂掉的頭髮撥整齊,看著高緒如問:「你在乎別人嗎?」
「在乎。」高緒如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他本想再繼續往下說,卻又覺得這兩字已經足以表露真情了。
梁旬易扣緊了他的手指,這樣能讓他覺得自己和高緒如是同持一心的,是在天比翼、在地連理的。他面對池水默怔半晌,像是想起了什麼令人痛心的往事,不由得抬手撫摸嘴唇,迷茫地搖了幾下頭後才說:「我第一次這樣失去他。這幾天我總是告訴自己,我所做的都是為了家人和未來。至於當個山大王,執私人承包業之牛耳......不過是海市蜃樓,是身外之物可有可無的。」
說完他別過臉去,眨了眨濕潤的眼睛,將腦袋靠在高緒如肩上。兩人就這樣坐著,黃昏在他們視野的冗餘處零零落落地消失,短暫的晴天轉瞬即逝,烏雲重又遮蔽了天空。
天擦黑了,麻花細雨滴滴答答地落在磚石地上。高緒如剛把梁旬易推進古色古香的彩繪廳,就隱約聽見有人在餐廳里敲響了小銅鑼。他仔細掩上玻璃門,提醒梁旬易:「你要去吃晚飯。」
「我的胃像打結了一樣。」
「多少吃點。你一整天粒米未進,這樣茶飯不思反而正中綁匪下懷,他們好吃好喝,而你寢食難安。」
梁旬易不為所動,語氣執拗地頂嘴說:「少來這套,我不吃。」
門關上後,吹入室內的涼風被擋在外面,屋裡漸漸暖和起來。光線很沉,那些暗紅色的窗幔、青中帶黃的牆柱、白膩的石膏雕像全都隱沒在了黑暗裡。梁旬易突然感覺自己被人橫抱起來,他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摟緊了身邊人。高緒如把他抱去鋪有毛氈布的高腳木桌上坐好,些微分開他的兩隻膝蓋,向前傾身吻上他半啟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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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緒如沒說話,但梁旬易知道他在笑。整理好衣領後,高緒如圈住他的腰,把燈按亮,低頭看著他殷切含春的臉蛋問:「現在願意去吃飯了嗎?」
梁旬易笑盈盈地點了點頭,忽然收緊雙臂使勁摟了高緒如一下,然後才戀戀不捨地鬆開了懷抱。高緒如把他抱回輪椅上,端量一番梁旬易的儀容,稍稍用拇指擦了擦他略微有點兒紅腫的唇瓣,擔心他倆的私情會被人一眼看穿。數分鐘後,圍著餐桌談天說地的人們才見東家姍姍來遲,而梁旬易頹態全無,容光煥發、身姿瀟灑,甫一到場便親熱地讓高緒如在自己身邊落座。
桌上有鮮扇貝切片,配青豆和醋汁洋薊,不消說的,口味正投梁旬易所好。眾人儘量不聊正事,但最後飯桌上的話題仍不可避免地要繞到案子上來。中途,梁旬易接了一通電話,瞿任之在電話里用疲倦的語氣述說自己分身乏術,無法赴克索羅市與兄長共度難關。掛斷電話,梁旬易默不作聲地劃著名盤子裡的扇貝肉,不知怎的,他心裡悵然若失。
第47章 你是我丈夫
晚間,高緒如上樓去換了一次藥,由於梁旬易對他照顧有加,傷口已經不怎麼疼了。他坐在會客廳里聽取語言專家發表見解,翁吉說:「我們認為『塔塔』至少換了三個人,其中一個操十一區的口音。中午的錄音背景里有喇叭聲,可能是船舶的霧笛,對方要麼在船上,要麼在港口附近。」
「電話追蹤有線索嗎?」
「他們每次打來的號碼都不一樣,八成用的是預付費手機。這種手機用過一兩次就被扔掉,因此很難鎖定。」
「這玩意兒在毒販子中很流行。」
他們斷斷續續地議論了一個多時辰,高緒如摸著下巴轉了轉手裡的筆,靠在椅背上扭過頭和坐在窗邊的梁旬易對視一陣,在心裡權衡過後才拍板說:「今晚我來做最後一次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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