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小太監渾身是傷,卻每每在她面前強顏歡笑,說自己不疼 , 能伺候她, 讓她別擔心、別覺得他沒用……
想著, 許寶寶發現自己的心臟竟被這些回憶擾得生出陣陣隱痛。
——她首次驚覺,自己竟是這般疼惜江晚,以至於自己這顆向來涼薄冷漠的心, 都會因為想起他的不幸遭遇而隱隱作痛。
待得送藥的宦官告辭,許寶寶翻了翻訂單列表,心中卻是格外煩亂,一個任務也沒接。
她終於不得不承認, 自己已經沒心思再做其他事了,乾脆只坐在自己房中,盯著APP界面的時間,等江晚二人回來。
申時過半,江晚和孫蓬準時下課回宮。
在去往許寶寶寢殿的路上,孫蓬一直抓著江晚的衣袖,小心翼翼地磨叨:「阿晚,咱們瞞了殿下這麼長時間,一朝被揭發出來,殿下她不會生氣嗎?真的不會生氣嗎……」
「那一會兒你藉故不進寢殿就是,我一個人進去應對,殿下有什麼怒火,當時沖我發泄過了,日後想必不會再同你翻舊帳。」江晚頓足,善解人意道。
「這、這不好吧?什麼都讓你替了我……」孫蓬愣了愣,眼中雖然含著希冀,卻仍是不好意思地囁嚅道。
江晚偏了偏頭,淺笑:「這有什麼不好?日後你長大了,我有了害怕的事兒,你也可以替我。」
孫蓬不覺得江晚這樣的人會遇到什麼害怕的事兒。
但江晚的提議讓他無法拒絕。
他最終攥了攥拳,踮起腳尖,義正言辭地道:「那就這麼說定啦!阿晚日後若有害怕的事,一定要讓我幫你擔……一定奧!」
江晚頷首輕笑:「自然。」
——於是理所當然地,江晚把孫蓬打發到寢殿外邊,自己一個人回到許寶寶睡房門前,輕輕地敲了敲門。
溫聲喚道:「殿下。」
……
如同江晚之前所期待的一般,許寶寶將他喚入屋內後,便擺出一臉嗔怪的表情。
似是一句話也不願與他多說,只命令般地,讓他將身上的傷處露出來給她看。
「這傷其實一點兒不重,」江晚沒有扭捏,撩起衣擺將褲管擼了起來,把青紫斑斑的膝蓋呈給許寶寶看,還笑道,「不過是些硌傷而已,總會好的,比起遇到殿下之前受的那些罪,簡直不值一提。」
說著,又是一聲苦笑:「我本想攔著常侍大人,不願他將這點小事捅給殿下知道。可無奈常侍大人竟如此心急……」
「要不是常侍大人心急,你們打算瞞我多久?」許寶寶面色肅然地問道。
江晚垂了垂眼,輕聲:「此事都是我一人的主意,與孫蓬無關,還望殿下罰我就好,別牽扯孫蓬。」
「……」許寶寶聞言,險些被江晚氣笑,「你關愛孫蓬,比關愛你自個兒的身子還勤呢?」
她當然曉得這件事是江晚的主意,根本就沒打算責怪孫蓬,所以就算孫蓬沒回來,她也不會多問,只把關注點落在江晚一個人身上。
誰知這小太監竟然如此心善,無論什麼時候都心繫他人,反而把自己放在最末位。這讓她怎麼放心他日後去官場上與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妖魔鬼怪爭個高低啊?
想著,許寶寶輕嘆一聲。
這樣的江晚,讓她不忍責怪,哪怕只是佯裝生氣,都怕他那顆柔軟而敏感的小心臟應激。
她沒再多言其他,放軟了聲線,道:「先在榻上坐好,我給你抹點傷藥。」
然後拿出剛從APP里買的紅花油,用最輕的手勁兒揉在江晚膝上。
在江晚的視角里,能看到許寶寶低頭時毛茸茸的發頂,能聽到她輕得不能再輕得呼吸聲,也能感到她對他傷處的格外心疼與重視。
現下只有他們兩個人共處一室,離得這樣近,面對面,肌膚相親。
真好。
若是能一直這樣,就更好了。
「早前我也有擔心過你和孫蓬在內書堂會被人欺負,可是你瞞得實在太緊,我一點兒也沒察覺出來。」許寶寶既然不再繼續板著臉了,便也打開了話匣子,對江晚道,「說來,也是我的疏忽,與其怪你,還不如怪我自己。」
「我知道,你或許是怕我為你們強出頭,但事實上……我更想做的是告訴你們,像咱們這樣的插班生,會被欺負排擠是很正常的事。我們不能忍氣吞聲,更不能覺得這是自己的錯,否則他們是會變本加厲的。」
「別說你們,就連我……」
話說一半,許寶寶突然想起什麼,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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