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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受不住狂風的侵襲,拐著彎兒,越過屋檐,打在窗欞上。

噼噼啪啪,叮叮咚咚。

驀地,書案後水汽四溢,星星點點落在秦葉蓁背後。寒涼入骨,片刻之後,雨水打濕衣裳,粘連於皮肉,好似受過拷打又浸入水盆,痛感順著裂開的皮肉,竄入肺腑。

原來,一切的根源,都在自己身上。

若沒有長秋亭告白,崔敬不會被送去西北。

崔敬不走,宋秉正不會成為他自己所言的偷盜者。

一個,不會背井離鄉多年,一個,不會抱憾而終。

一切的一切,秦葉蓁自己方才是禍根。

好似窗扉並未關嚴實,從身後襲來的水汽越發多了,落在手臂,落在詩集,落在青磚。一點點,一片片,暈染開來。

不知為何,或許是夫妻之間的一點點關切,或許是對「望有人牽掛」的憐惜,秦葉蓁糊糊塗塗中,將詩集放在匣子當中。

不沾染半絲風雨。

一時,廊廡下似有小丫頭子在說話,「哎呀,怎的今兒個下雨,趕明兒就是六月十七,公主要去仙女湖呢!怎生下雨了呢。那會兒,方嬤嬤不是說,每年六月十七,俱是艷陽高照麼……」

屋內的秦葉蓁聽得一句半句,抬頭望天。

烏雲厚重,不見一絲天光。

六月十七,會天朗氣清麼?

第64章 064 蓁蓁會不會來

因著昨夜一整宿的狂風暴雨, 今日一早天高雲淡,碧空如洗。

同方嬤嬤口中所言的六月十七,沒什麼不同。

京都城郭之內, 幾處酒樓、瓦子, 早早開門,打算

在今日多多接待幾位貴客。不過巳時前後, 清風樓門前已然車水馬龍,險些沒了下腳的地兒。

在京都最為耀眼的幾個酒樓當中, 清風樓當屬其中的佼佼者。

背靠福王,有皇家撐腰,是以前樓富麗堂皇,檐牙高啄。東西兩座角樓, 飛橋相連,蔚為壯觀。再有後樓的雅間庭院, 各有妙處。

不知哪一日, 清風樓就開始令小子放出風去,說是要在六月十七這一日,演一出闔家團圓,夫妻美滿的曲子。

眼下前來者,泰半因著六月十七的熱鬧, 也有不少因著曲子的熱鬧。

坊間話本、曲子,再有胡璇,俱是上了年紀的玩意兒, 這清風樓新排練的曲子,成了人人稀罕的物件,爭相得見。

話說清風樓東面角樓,那二樓高處, 一個人影臨窗而立。

是個男子,外罩蔚藍對襟長袍,其上青竹紋樣,連綿不斷,兼之玉帶封腰。臨窗而立之間,雖然僅得見其半個身影,也足以想見這人如何俊秀矜貴。

他一雙眼,透過方格窗欞,看向清風樓前門,好似等著誰來一般。

前樓熱鬧喧騰,這處寂靜無聲。

良久,這男子身後來一人,手搖摺扇,頭戴幞頭,貴氣公子模樣。

「三郎,要不使人去問問,這曲子還有半個時辰就要開場了!」

說話之人,乃是清風樓背後的東家,福王世子。這佇立窗前之人麼,自然是崔敬。

崔三郎前些時日寫好的曲子,尋來花和尚排練,焦急忙慌想要在六月十七這一日,演給蓁蓁看。因他手中並無排得上號的酒樓,憑藉昔日伴讀的情誼,找來福王世子,這才有了今日清風樓的新曲子。

六月十七,這般情定三生的重要日子,每一步都不能錯。

福王世子的話落之後,崔敬淡然說道:「再等等,她肯定會來的。」

此前已然說好,蓁蓁定然回來。

他想讓她成為見到這曲子的第一人。

福王世子噎了一口,無話可說,只能命人好生照看崔敬,別出個什麼岔子。略是等了等,見崔敬只是等在窗欞之前,並無旁的動作,他稍顯安定。正打算離開,去往前樓照看戲台子,卻不想一個轉身,好似瞧見崔敬手抖。

他驀地停下腳步,低頭再看,那手確實在抖。

見不到崔三的面容,福王世子也頓覺不好,「崔三,你受傷了?」

「沒。世子莫要擔心,我好著呢。」

「那你手抖?」

崔三猛地將手收回,落在身前,「你看錯了。」

世子朝窗戶走來,離崔敬不遠,試探著說道:「你還記不記得,從前我們幾個在含光殿念書的時候,你每每遇見心意不定之事,亦或者不可預料之事,你都會手抖。那時候,你表哥王霖,是頭一個如此說你的……」

話猶未了,崔敬一反常態回身坐下,像是刻意一般,伸手取茶盞飲茶。<="<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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