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先生也莫要責罰於她。
末了,她像是恁事也無回到帷幔之下歇息,徒留紀明在原地徘徊許久。
待紀明回到帷幔,桑沉焉時不時偷偷瞄人一眼,等紀明看來之前,借著吃點心,亦或是喝茶的掩飾,別過頭去。
紀明一顆心,七上八下,半分沒個著力之處。
幾番來回,紀明的衣袖已捏得不成樣子,他終於問道:「你有何話要說?」
桑沉焉如同家中第一個出洞穴探路的小倉鼠,提著心神,低頭問道:「真的能問麼?」
「你說!」
「是先生讓說的,先生不能因此罰我抄書。」
紀明又捏緊了袖子,「說來。」
桑沉焉有些扭捏,哼哼唧唧許久,睜眼看著紀明焦躁地喝茶,方道:
「先生,學生我想了想。我才這般年歲,委實也不算太重。先生怎麼就,就……」
不行呢!
聽戚夫人說起,先生當年北地遊學,可是一個侍衛也無。這般,這般……這話說來,忒難聽了。
修身養性二十來年的紀明,面色通紅,哐當一聲,打翻茶水,茶湯沿著圓桌蔓延開來。再一滴滴落下,隱沒於紀明鞋前。
第29章 隱憂
◎先生這般年歲,戚夫人就沒替先生相看親事麼◎
從北郊馬場回程, 路過明德樓。
紀明打馬護衛在桑沉焉馬車旁,仰望高台,人聲鼎沸、酒旗翻飛。彼時那落在袍子上的煙墨, 還在心間蕩漾。
似是嘆息,似是問話。
紀明道:「桑桑, 去明德樓吃點心如何?」
下一瞬, 姑娘撩開車簾, 露出一雙皎潔的目光,「先生,就在明德樓吃點心麼?不著急回去?」
這話說得紀明怔住。今日這般行徑,紀、桑二府恐已全然知曉。倘若再耽誤些時辰去明德樓吃點心, 等待他回府的是什麼,他自是明白。
等待桑桑的是什麼, 他亦然明白。
正當他想開心婉言拒絕之際,又聽她道:「先生請我去明德樓吃點心,我怎會說個不字,開心還來不及呢。
且是等等, 我遣人歸家告知我阿娘一聲。」
說著,她叫來一直當自己不存在的紫衣,讓這丫頭回府,告訴褚夫人, 說她尚且有要事,晚些時辰回府。
紫衣、翠俏是從小跟在桑沉焉身邊的丫頭。翠俏平日裡憨直了些,紫衣卻是個不愛說話,心中明亮的姑娘。
之前在馬場, 他同落玉、碎硯待得遠遠地, 也是一聲不吭, 一字不說。
因著她知曉,有紀大公子在,她家姑娘定然不會有事。
目下得了吩咐,起身領命而去,亦然是多的一個字也無。
午膳已過,未到晚膳時分,食客遠不如往常,連明德樓大廳的高台也是歇了舞樂。
二人甫一進門,門口候著的小子,見來人是紀明,忙不迭嬉笑上前招呼,說了好些吉利話,將人領到三樓魁星。
小子勾著腰,做了個請的手勢,「魁星還是老樣子,前些時日我們少東家親自準備的,說是不管您什麼時候來,都有個清靜些的地方。」
待桑沉焉和紀明進得雅間,也不用吩咐,茶水點心甚的,小子麻溜地上了滿噹噹一桌子。
臨退出前,笑問道:「這位姑娘,有什麼需要的,搖一搖您身後的鈴鐺便是。到時我們少東家親自給您送來。今兒小的能上來伺候一會兒,已是逾越。」說罷,拱手行禮告退。
明德樓,桑沉焉算是來過多次,還從未被如此禮遇過。加之這小子一直盯著紀明笑,每說一句話,那本就佝著的腰,越發低一些,令桑沉焉很是懷疑,
這明德樓,莫非也有戚夫人的份兒?
不及她問話,紀明將五香糕往她跟前推了推,甚是平和道:「此前在北地行走之際,機緣巧合,在康先生座下聽過幾日課。況我本就是湯先生弟子,間或有人邀去詩會、文會什麼的。都是些虛名,也就從未在你跟前提過。」
同在明理堂念書,桑沉焉很清楚地知曉,她算不上湯先生的弟子。當年文壇無人不知的湯先生,怎會收下她這個朽木。
可紀明不一樣,他是湯先生一日三嘆息的高才之士。
紀明口中的詩會、文會,桑沉焉沾光去過幾次,恁也聽不明白,也知曉這是他人汲汲營營也求不來的機會。
怎的到紀明跟前,就成了無需提起的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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