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含笑:「真是不巧。每逢與郡主相見,都是雨霧濛濛,天地生煙。看來在下與郡主的緣分,托在一個『雨』字上了。」
青年俊逸典雅,雍容徘徊。他的聲音亦如珠玉琳琅,漸次落盤,驚得水花飛濺。這是一種極為動人而高貴的神韻,像雲巔上朦朧皓月,像風中未盡煙霞。他既是山巔上化不開的冰雪,亦是夜晚寧靜瀲灩的湖泊。
葉流疏有些遲緩:「……張郎?」
張秉微笑:「郡主不記得在下了?」
葉流疏手指撐額,有些歉意:「之前郎君總是身著官服,或烏衣雲冠,僕從萬千。我沒有見過郎君這副模樣……失禮了。」
張秉將她上下打量一番。
數月不見,葉郡主依然是嬌艷欲滴的芍藥花,奪人眼目,光彩照人。如此,他便分外滿意了。
張秉落座時笑嘆:「沒辦法。在下離開汴京,總得扮作平人,好不引起世人猜忌。只是不知郡主堅持要在下出行,是有何緣故?」
此時的張秉,比朝堂上的他少了許多晦暗,多了許多風雅。只是他垂目沏茶,開玩笑間,語氣泠泠中,仍能窺得一絲凜冽殺寒之意:「希望郡主所邀,不是與在下玩鬧。」
「妾身知曉郎君日理萬機,怎會拿尋常事煩郎君呢?」葉流疏就著茶水,手指在桌上輕輕寫了兩個字,「林夜。」
張秉薄薄眼皮下的眼珠,輕輕地顫了一下。
他溫聲:「繼續。」
葉流疏:「南周小公子想與郎君合作,只因小公子掌握了一樁郎君應當感興趣的秘聞——陛下,宣明帝,很大可能,與霍丘國聯手合作。」
張秉眉目不抬,只睫毛揚了一下。
葉流疏:「郎君如此反應,恐怕早有些痕跡暴露了。陛下為了雄心大志,不惜與南周和親,卻同時和霍丘國勾纏不清。雖說國與國的合作,非萬古不變,可那畢竟是霍丘國……一百二十年前的仇恨,並未過去太久。若陛下邀霍丘進入北周,這於子民來說,不啻於背叛。」
張秉垂著眼,許久不答。
葉流疏手心捏汗。
她如今這番話,是林夜與她的合作。合作成,她生。合作敗,她死。她不遺餘力地說服張秉,不過是已經知道自己被宣明帝拋棄,自己必須投靠張秉。
葉流疏見他態度模糊,乾脆添上林夜告訴她的很重要的一擊:「去年鳳翔戰爭,很可能有問題。」
張秉抬了眼,望向對面美艷無比的女子。
張秉微微笑:「看來那位小公子,已經說服郡主了,郡主才如此賣力。在下倒是可以給那位小公子一些便宜,但在下要看到結果……希望小公子能讓在下滿意。」
葉流疏心微微放下。
葉流疏道:「我們目的是一致的。南周小公子想求兩國統一,共敵霍丘。郎君一力促成和親,不也是為了相同目的嗎?若陛下無德……天下大勢,還是要仰仗張氏扶持的。
「郎君是關內第一大世家張氏張公子,郎君一言一行,都關乎天下百姓。望郎君三思,莫要讓神州國土,再瀝戰火。」
張秉朝後微微仰身,觀望著葉流疏。
他含笑:「葉郡主又是站在什麼立場,說的這番話?」
葉流疏緩緩抬眸。
她起身,步履裊裊,蓮下生香。披帛曳地,她一逕到了張秉面前,俯下身凝望這尊玉人。湊得夠近了,她才能在玉石眼中窺到一絲皸裂般的細微波動。
煙雨淅淅瀝瀝,潮氣與香風在雅室中纏繞。
他的咽喉,在她指下微微滾動。
他一動不動,保持仰身漫坐姿勢,眸色幽晦,端詳著她。葉流疏如美人蛇,俯身呢喃間,放大自己的全部野心與渴求:「張郎,我便是你們『談笑間灰飛煙滅』中的『灰』與『煙』。
「我本是萬千黎民之人,望郎君不要辜負我此行……若只為和親,我本是不會去金州一趟的。郎君不知道嗎?
「我與郎君的合作,從此時起,方才彼此信任。我並非與南周小公子同路,我與郎君才是同一道的。無論是殺人還是放火,只要郎君發話,我願與郎君做任何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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