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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平侯府里,吴子裳兴高采烈想要抓彩虹,与赵家老五赵余小鱼儿、并自己玩伴小丫鬟杏儿一起,追着彩虹蹦跳往侯府东南边跑去。
大雨新歇,凉意稍驻汴都城,陶夫人心情亦如清凉雨水冲洗过,胸中不再沉闷若前。
目送吴子裳跑出门,她回过头看见躺在檐下竹椅里的赵睦,忽发现膝下俩孩子关系有些不似从前般亲近:阿裳不再跟她哥哥嘻笑打闹,渟奴也不再同她妹妹嘴贱讨打。
“与阿裳闹矛盾了?”陶夫人款款过来,问。
这厢里赵睦闭目躺在躺椅里,凉风吹拂好不舒爽,闻言认真回忆片刻,否认:“不曾。”
陶夫人坐到旁边杌子上,整理衣袖慢打手中团面扇:“却然最近感觉你与阿裳生分许多。”
赵睦似疲倦,稍微往另一边侧起身,嗓音微哑:“大抵是她今年长大一岁,知道了要一同礼避父兄。”
“夜隔黑弄啥了瞌睡成这?”陶夫人不再追问俩孩子间的事,突然冒出这么句汴城方言,意思是问赵睦昨个晚上干什么去了,现下瞌睡成这个样子。
自今岁过罢年至今,赵睦不时夜不归家,间或踩着宵禁点刻进家门,赵新焕不多过问“嫡长子”在外胡混个甚,陶夫人自也不乱操那份闲心,她忙于九月“儿子”的成亲典礼事,此刻能坐在这里与“儿子”说话都算忙里偷闲。
昨日赵睦又晚归,放冰假后成天早出晚归不着家,偶尔问她干什么去,她也都是随便搪塞句出去耍,而且还晒得比平时黑几分,瞧着少了几分书生文弱气,更多些少年明朗。
既“儿子”没管家里额外要钱花,亦未曾给家里闯下何祸来,做父母的便不多事管她究竟成天做什么去,这点上陶夫人养孩子的理念虽与西边院子上官夫人大相径庭,而倒是与赵新焕不谋而合。
赵睦抿嘴憨憨笑出声,稍微转过头来看母亲,眯着眼角,像只懒散狸奴:“儿与同窗友人凌粟在外玩。”
“长安街上吃酒听曲儿?”陶夫人打趣。
赵睦提起点精神头,沉吟着组织语言,须臾,转过身来神秘兮兮试探道:“儿与凌粟合伙弄了个小摊子。”
“真哒!”陶夫人满是意外,手里小团扇扑扑打得飞快,好奇语气不掩感趣:“什么摊子?生意如何?”
赵睦见母亲未露反对意,心中冒出些许雀跃,神色非装得如常淡静:“就个寻常卖卷饼的小摊子。三伏天热,白日生意就早上凉快那会儿行,夜市上倒也算可以,城南东西虽便宜,有生意好时一晚上也能赚千把钱毛利。”
“城南夜市?”陶夫人联想起此前有几回赵睦灰头土脸回家来,担忧道:“听你舅舅说城南可乱,夜市常见寻衅滋事打架斗殴,你倒底才十四,你那友人凌粟十五六?你俩孩子就敢去人家夜市支摊?”
赵睦念书跃过级,普遍比班中同窗都年幼一两岁,由是陶夫人猜凌粟年纪在十五六岁。
赵睦笑笑,支摊过程当然不是一帆风顺。
城南夜市是唯一有免费摊位可用之地,免费摊位数量有限,不想缴摊位费者多如牛毛,赵睦凌粟因抢好摊位而与人发生冲突不止四五次,三次里甚至有两回要边打架边被管理街面的街道司衙役追着跑,推着卷饼推车呼呼跑。
狼狈至极。
片刻,在陶夫人注视下,赵睦解释道:“大抵是儿如今瞧着人高马大,那些人不知我真实年龄,不敢乱来,欸,母亲不觉得今夏儿又长高了个头?”
阿裳曾叮嘱让哥哥长高些的,这不,长了。
“还敢夸自己人高马大哩。”陶夫人被这顽笑语气逗乐,葱白手指戳“儿子”脑门,道:“去年底,你谢老叔家重佛来家玩时我见她了,你照着她那个头长,长到同她高再来与为娘炫耀自己长个了。”
“长恁高啊!”赵睦回忆下过年前见到谢二时那厮的身量,忍不住嘀咕:“可是长太高人看起来就会有些不太灵光哎,笨戳戳的,如同谢二。”
陶夫人没接这几句打趣,而是忽然想起什么来,另起话题道:“实话说瞧着的确是又拔高些许了的,裁缝二月时候量的喜服,别到时候你穿着不合身,”
说着她起身朝屋里去,边打扇边唤洪妈妈:“上回裁缝不是留了喜服尺寸?我记得上头记有尺寸余量,你把它放哪里了呀......”
望着母亲身影一转进了屋,赵睦心里升起股无法言喻的荒唐感。
当真是极其荒唐的,她以此身虚作假,说句欺世盗名不为过,而今未及展抱负竟先要去骗位无辜女子,还是彻头彻尾地欺骗。
大家已都是心智晃开的十四五岁,赵睦并非看不懂贺佳音望向自己时眼睛里闪烁的爱慕。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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