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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少//妇人一步一步沿着她母亲和姐姐当年的路走,从未有过怀疑或反抗,只认为与大众不同的便是怪异,需要被矫正:“你十六还不嫁人,再晚没人要,你哥哥会把你耽误的。”
吴子裳没吭声,少//妇人难得遇见个能和她说几句话的人,麻木语气中多起些许想找个人说话的热切:“我十三嫁来这里,去年生了个女娃,我男人家单传,得生男娃,把女娃扔了弃婴塔,菩萨保佑,我今年终于生了个儿子来!”
说出这些话时,少///妇人无比自豪,好像打了胜仗归来的将军。学堂之中无罗裙,弃婴塔里无男婴。吴子裳对此不做评价,与少//妇人话别,此后再没去过旧居附近。
吴子裳没有执念,不是说她和母亲曾经住过的地方有她们母女二人的回忆,她就一定要想办法夺回来,别家人在那旧居里住得好好的,让他们住着就是,自己回忆再重要,也没别个一家几口人有家可归要紧。
孰轻孰重,这个绝对不用人多说。
旧居已不在,却也不知离推哪里来的魅力,也许是吴子裳走累了,不想再奔波去别处,她看着这里人不紧不慢的悠然生活,开始想在这里安顿下来。
少小离家老大回,她一连数十日在离推镇上陌生的大小集市转看,观察离推百姓需要什么,缺什么,以及不缺什么,好给自己琢磨个谋生办法,她带有足够盘缠,无需像同来的那位郎君般捉襟见肘,这是她天大的底气。
离推多雨,尤其入秋后,难得见天放晴空,雨水连天浇打,黄土道路泥泞不堪,这日清晨,客栈管事不慎在门口跌跤,崴了脚踝,转眼间肿老高。
让人抬他去镇东边的郎中家里捏脚腕,要死不死,老郎中外出不在家,管事呻//吟着又被抬回客栈。
赶巧遇见吴子裳冒雨逛早菜市回来,碰见管事脚踝肿如小腿肚粗,自告奋勇说可以帮他正回来。
毋庸置疑,闻讯而来的管事媳妇不相信吴子裳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逐一问她师从何人又有过何种诊治经历,吴子裳不敢乱说话,只道皮毛手艺学自霍家医馆。
管事媳妇更加不相信:“霍家医馆是什么地方大家都知道,能拜进霍家学医的哪个不是闻名乡里的神医?小丫头你小小年纪撒谎不眨眼喏!”
“不信拉倒,当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吴子裳风轻云淡乜眼管事,转身就朝楼上去。
“姑娘留步!”客栈管事恶狠狠瞪他媳妇一眼,大声挽留:“拙荆有眼无珠不识真人,姑娘留步!”
吴子裳头也不回地迈上台阶。
不知何时起,世人默认为有本事的大能都是这样目中无人恃才傲物,吴子裳越是傲慢,别人越相信她其实有真本事。
急得客栈管事直接从椅子里跳起来,疼得满头大汗,作揖求告道:“医者仁心,请吴姑娘施以援手啊!”
要当真千呼万唤始出来,那吴子裳面子架子虽然能拿够,人品也真正掉在地上捡不起来,管事此言落下,吴子裳拐回来给他看脚踝。
“还需烈酒,不要太纯,约莫三成二再稍微偏浓,”吴子裳这句话出口,管事心更虚,客栈在酒里兑水的事,原来这小丫头都知道!
吴子裳无暇理会管事心中小九九,她也不嫌弃管事因摔跤而摔得泥脏,坐下来把管事脚搁在自己膝头,两手握住脚踝,眼睛看进管事眼睛:“可能会有些疼,你千万忍着些,过后会用酒给你洗洗,一天多洗两回——”
“咔嚓!”一声骨头脆正声突然响起,所有人都正全神贯注在听吴子裳说话,连管事自己都没注意到,只冷不丁身体里有个响声,顺着骨头直接咔嚓响振到天灵盖,管事微愣,旋即,脚腕周围肌肉受伤的疼痛嘶溜窜进心里,疼得他“嗷!”一嗓子喊出声来。
管事夫人泼辣,以为自己男人被治坏,两手立马要来抓吴子裳头发,被吴子裳一个眼神瞪过来,给她狠狠吓定住。
管事慢半拍把他女人往后扯,甩了一把,骂道:“不懂事的东西!吴姑娘是在给你男人看病!不疼了,好了!”
“好……”管事夫人没反应过来,看看吴子裳,又看看她男人的脚踝,再看向她男人,尖锐尾音上扬:“这就能好啦?你起来蹦一个给我看看!”
管事真想一巴掌扇死这个屁都不懂的粗鄙妇人。
彼时,伙计送来酒,吴子裳点燃倒在碗里的酒,手飞快一下下伸进火焰里,沾了燃烧中的酒液给管事搓扭伤的脚踝,半个字没说。
全凭人情关系办事的小地方人少事多,谁家狗丢了都能让街坊邻居作为茶余饭后话题聊很久,客栈有个小姑娘会捏骨治跌打扭伤的消息自然不胫而走。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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