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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不要這麼說——」

「這次舉報雜誌社的一定不是個普通人,不然他們不會注意到這些報導,也不會這麼快找上門來,也有可能是我們早就被盯上了,只是這次事故事關重大,所以他們出手了。」

「請不要自責,沒有你就不會有伊戈爾·普拉霍弗,我很感謝這個筆名給我帶來的自由。我從給《信鴿》供稿開始就清楚一切可能的後果,我心甘情願冒著風險與你合作,也很感謝這幾年來你給予的幫助。」阿列克謝鄭重認真地說,「我會平安的,我們都不會有事的,《信鴿》也會一直創辦下去。」

「明天你就出發,不要帶太多東西,不要再聯繫我。」加林娜收拾好情緒,用著一貫正經的口吻囑咐道。

電話立刻被掛斷了,阿列克謝來不及思考,他馬上趁著夜色收拾起了東西。

天剛亮的時候,阿列克謝給父親打了一個電話。他謊稱自己被報社秘密派去法國工作一段時間,他叮囑父親,在這期間如果有人問起他的去向,就回答說不知道。他還問起了在法國居住的姨媽,那個和母親擁有同一個姓氏、比母親大幾歲的女人,他記得她叫凱薩琳·杜弗雷納。上一次和凱薩琳·杜弗雷納見面還是在母親的葬禮上。父親給了阿列克謝很多年前凱薩琳給他的妻子寄信時留下的法國地址,如果這個地址還有效的話,阿列克謝也許有機會能拜訪她。

就在阿列克謝準備帶著行李去車站的時候,公寓裡的電話再次響起,他以為是加林娜,立刻拿起聽筒。

「阿列克謝?」聽筒里傳來一個低沉沙啞的男聲——是瓦列里。

「醫院裡不是不允許患者通電話嗎?你是怎麼打電話過來的?」

「我自有辦法。」瓦列里低聲回答道,「你現在還好嗎?」

「嗯……我最近有工作在身,可能沒有辦法去看望你,你現在情況如何?」

「醫生在商量有必要給我截肢,我的左臂骨骼已經被輻射侵蝕,這條胳膊大概率是保不住了。」瓦列里說道,他的聲音聽上去沒有絲毫起伏,仿佛正在宣讀一個與他無關的人的命運。

阿列克謝呆愣地捏著聽筒,對剛剛聽到的話感到不可置信。

「不用擔心,也許擺脫這條讓人疼痛得不得安眠的手臂,我的情況會好很多。」瓦列里淡然地說,「你最近有聽到安格琳娜·謝甫琴科的消息嗎?」

「沒有,自從陪她去墓園安葬彼得·托圖諾夫之後,我就再沒有和她聯繫過了。」

「她前天生下了一個男嬰,」瓦列里嘆了一口氣,「孩子在肚子裡受到了太多輻射,帶著很多先天性疾病,第二天就死了,連一個名字都沒有留下。」

阿列克謝沒有說話,這些天來壞消息接踵而至,他已經感到麻木,大腦無法快速消化這些消息。

瓦列里繼續說下去,「我看到你寫的報導了。」

哪一份?阿列克謝心想。

「在最新一期的《蘇維埃新聞》。」

「這次事故比戰爭還要可怕,可是他們卻想要輕描淡寫地敷衍過去……」阿列克謝憤憤地說。

「這就是我打這通電話的目的,因為我了解你。」瓦列里說,「昨天克格勃找我們這些倖存的事故當晚值班人員簽署了保密協議,我們這些人出院後也許還要面臨牢獄之災……阿列克謝,他們對關於這次事故的任何消息都十分重視,你一定不要由著性子恣意妄為。」

「瓦列里,你覺得那雙眼睛在盯著我嗎?」

電話那邊安靜了下來,一時之間聽筒里只留有電流的刺啦聲。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瓦列里,也許兩歲的差距在小的時候讓我覺得你是個永遠追不上的哥哥,但現在不是了。我完全清楚明了自己面臨著什麼風險,我也有權利選擇是否直面它。我會承擔自己做的選擇帶來的一切後果,你不必為我感到擔憂。」

過了許久,電話里傳來瓦列里的嘆氣聲。

「阿列克謝,我尊重你的選擇。」

電話里的電流聲立刻被掐滅了,只剩下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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